“痴呆傻,在干吗。”张雅榕在电话里问骆幻平。
她总觉得骆幻平是情痴脑呆心傻,就经常用这个词代替他的名字。
“在上班,你在干吗?”
“在等着换液体,抽空休息一下。”
“病人多吗?”
“还行,你忙不,聊会?”
“还行吧。”办公室还有别人,骆幻平其实不好意思抱着电话聊天。
“说得那么勉强,那就算了。”
“你几点下班?”
“4点。”
“那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好吧,你请客呀。”
“肯定了。”
“那可要吃好吃的了。”
“吃什么你挑吧。”
“嗯,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半天没有声音。
“想这么久,是不是把兰州好吃的地方都想了个遍呀。”
“切,是不是紧张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就是要吓死你。”
“没关系,大不了这个月透支了。”
“好吧,本姑娘现在还没想好,晚上提刀再见吧。”
骆幻平笑了笑,还真有点想见张雅榕。
下班前,张雅榕打电话来说西关见。
到了西关,她领着骆幻平往亚欧商厦的后面走。
“去那里吃什么,外滩小镇?野鱼火锅?”骆幻平边走边问。
张雅榕笑嘻嘻领着他拐进一个小巷,进了一家叫“酸儿辣女”的小店。
“这里好吃吗?”骆幻平问。
“你尝尝就知道了。”
骆幻平看着菜单,点了一个酸菜粉条。张雅榕要了一个砂锅。
“这里的菜好吃,不过很辣,你可小心了。”
“你也喜欢吃辣的吗?”
“是呀,以前老和小雅到这来。今天馋辣味直流口水,跟你聊天时就想到这了,一定得过来吃一下,过两天就吃不成了。”
“为什么?”骆幻平问。
“不告诉你,傻帽。”张雅榕脸微微一红。
这家店果然名副其实,饭菜都是酸得倒牙辣得透心。骆幻平自觉还算能吃辣的,都得猛喝茶水压压。
“好吃不。”张雅榕出了门笑嘻嘻地问。
“一个字,辣,两个字,酸辣,三个字,受不了,四个字,真是过瘾。”骆幻平不停咂着嘴说。
“看来你吃辣的不行吗,以后还得多锻炼,”张雅榕撇着嘴说,“不然怎么陪本姑娘过瘾解馋呀。”
“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黄河边吧。”
骆幻平陡得想起和小雅的那个晚上。
两个人漫步走到中山铁桥旁,桥头灯火通明人潮熙攘热闹非凡,很多人都在桥头合影留念。
“这座桥据说是1904年建的,快有百年历史了,是黄河上的第一座铁桥,现在还这么经用。”张雅榕赞叹说,“你有在桥头照过照片吗?”
“没有。”骆幻平说。
“你瞧我真是白痴,你是地道的兰州人,当然不需要了。哪像我们外乡人,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稀奇。”张雅榕语带嘲讽。
“没有啦,虽然我生长在兰州,其实也是在郊区化工企业区里长大的,生活天地也就那一点点,以前也很少转LZ市里。
这阵子和你在一起,还真是把兰州的好地方转了个遍。”
“咦,反过来了,我成了你的金城向导了?”张雅榕笑着说。
“我以前对LZ市里的印象,也就是哪条街上磁带店多。
我上高中时喜欢听磁带,买磁带,每个星期天,我就自己跑到市里来,几乎把能走的街巷都走遍,把能转的磁带店都转遍,看看有没有好听的磁带。”
“那你得走多久呀?”张雅榕瞪大眼睛,透着惊讶和赞许,也许是酸辣火锅的作用,她的脸色分外红润,在夜灯照耀下很迷人。
“其实那时候LZ市区的繁华地带,也就是西关十字、南关十字这么一点点中心地段,大的商场相对密集,离开了中心,就是一些小街道小商店了,磁带店都很少。
没想到上了个大学回来,兰州的变化真是很大,西关、南关,包括周边地段,都是高楼大厦林立了。”
“小雅去过BJ,说BJ的高楼更多,是吗?”
“BJ的建设和发展,兰州没法比的。”
“真想去BJ看看天安门,还有故宫。你大学毕业了待在BJ多好,比在兰州可强多了吧。”
“我觉得兰州这座城市挺好的,特别是我喜欢兰州的文化气息。”
“文化气息?兰州的历史很悠久吗?”
“历史悠久说不上,可是你知道吗,兰州是建国以后重点建设的地方,很多新中国的知识分子,响应国家号召来到兰州,把一座原来只有十几万人口,多数是回民的小城市,建设成为今天的西北重镇。
来的可都是有知识、有文化、有理想、有建设祖国边疆的坚定信念的人,也包括我的母亲。”说最后一句时,骆幻平略带得意。
张雅榕撇嘴笑了笑。
“前不久我还看到一个统计,说在80年代初,中国各大城市中,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口比例最高的,竟然就是兰州。很了不起吧。
兰州大学是国内知名学府,在全国都是排前二十位的。兰大有很多国家级的重点实验室,物理系和化学系是世界闻名的。”
“这我知道,我弟弟就想考兰大。”
“还有呀,最让兰州人扬眉吐气、全国闻名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牛肉面。”
“哈哈哈哈。”骆幻平忍不住大笑,笑得张雅榕不好意思地看着四周的行人,狠狠锤了他一拳。
“干嘛那么大声笑话人家。”张雅榕嗔怪道。
“我知道,其实牛肉面可能也算吧。”骆幻平忍住了笑,“真正让兰州人自豪的,是兰州的知识分子办的《读者文摘》。”
“是是是。”张雅榕连声应和,“《读者文摘》真好看,我也爱看,每期都看。”
“《读者文摘》的第一期,我哥就买回来给我看了,因为第一期上登载了张贤亮的《灵与肉》,这篇小说后来翻拍成了电影《牧马人》,你看过没?”
张雅榕摇了摇头。
“后来,我哥每期都买,我也每期都看,我哥和他最好的朋友张玮,经常一起就一些文章进行讨论,我没他们那么高的见识,但总喜欢在一旁听,虽然不是都能听懂,每次却都有点感悟。
后来上了大学,才发现原来《读者文摘》的影响力那么大,大学里的同学们都爱看,成为了兰州的标志。
虽然同学们对兰州一点都不了解,有人还真的问我,你们上学是不是还骑骆驼的。”
“真的吗,开玩笑吧。”
“我就说,骑呢,我们的学校就建在蒙古包里,门口全立着电线杆用来栓骆驼。”
张雅榕看着骆幻平想笑,又似乎觉得不好笑。
“我上了大学,才真正感受到故乡不被人理解的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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