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那个茶屋,还是回响着那首《女人花》。
骆幻平看着对面的张雅榕,仿佛真看到一朵娇艳柔嫩的水仙花,在水面漂浮,在风中摇曳,期待着有人呵护。
“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和纪鹏的结局呀。”
“不是太想。”
“至少得让你知道,我现在还是个单身吧,虽然是像一块用过的抹布,被丢弃的。”
“别这么说。”骆幻平语气强烈,制止张雅榕贬低自己。
张雅榕笑了笑,语气平淡地讲完她的故事,好像是在聊着别人。
听纪鹏说了一年的期限,张雅榕好像心里还释然轻松了。
他们依然玩得很开心。
也许她的内心确实有着奢望,但是更多的是不去想,不去问。
她觉得是她的跑不了,不是她的也抢不到。
纪鹏连一年的时间都没给够。
那天晚上,纪鹏找到她,就在医院宿舍的外面。
纪鹏说分手吧,我不能给你幸福,你去找更好的男人吧。
张雅榕问纪鹏,是不是真的爱过她。
纪鹏说真的爱,过去爱,现在爱,将来也一样爱。
她说既然是真的爱,为什么要分手。
纪鹏说他是个没本事的男人,不能给她幸福。
她问为什么。
纪鹏说,他原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可以闯出一片天地,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可以用双手养活他们两个人。他义无反顾和张雅榕在一起,就是为了给自己斩断退路。
可是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太天真了。
他从小被家里养着当惯了少爷,想去给人打工怕受气,想自己开家公司,妈妈又不肯给本钱,高不成低不就。
其实他妈妈也没有钱给他,药店的大股东是他岳父,财权都在他老婆手里。
他妈妈一直对他抱有希望,但是要想把药店的生意维持下去,离不开他岳父家。
他和他老婆闹成这样,他岳父已经很不满意了。
一个是他妈妈一直在赔礼道歉,说小两口闹矛盾,慢慢就好了。
更主要的,是他老婆一直维护他。
那天晚上,是张雅榕第一次,听纪鹏说起他的老婆。
他父亲和他岳父是同事,两家是一个大院里的多年的邻居,一直相互照应。
他和他老婆一个院子里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他们一起上幼儿园。他父母总让他要像哥哥带着妹妹,而她也真的像妹妹一样,什么都听他的。
上小学以后,他慢慢不喜欢和她在一起了。
她爱吃零食,人越长越胖。而他喜欢清瘦的女孩。
她不喜欢读书,除了数学,满脑子只想着帮父亲做生意。而他喜欢语文,喜欢历史政治,想学法律,当律师。
他觉得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可是她不觉得,还是天天粘着他。上学时在院子门口等着一起走,放学时在学校门口等着一起回。
同学们起哄,说她是他的小老婆。他生气就跟同学打架。而她则满面通红地拉架,脸上却幸福得像是绽放着花朵。
你不要总是天天和我在一起了,好吗,同学们会笑话我的。他对她说。
她委屈地掉眼泪。
可是每天早上,她还是会和他同时出门,因为她家在院门口,从她家的窗户上能看到他家。
他刚出门,就看到她急急忙忙从家里出来,会合在院门口。
她会冲他笑笑说真巧,自然而然的,和他一起走在上学的路上。
她知道,他不愿意和她并排走,也不喜欢和她说话,只是默默跟在他后面,等快到学校了,才刻意地放慢脚步,拉远距离。
放学的时候,他总喜欢在学校打会篮球再回家,半路总能碰到她,在一棵大槐树下。
我喜欢看这棵树的叶子,喜欢在这树下做白日梦,觉得好自在,再说回家也没事。她总是笑呵呵地说。
那你就继续做你的白日梦吧。他面无表情说完就走。
玩累了,家里饭也该好了。她说着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有时会偷偷加上一句,我的白日梦里都是你呀。
其实他知道,她家里父母都忙着操持生意,根本没时间做饭。
每天她一回家,就急头忙火要赶在父母回来之前把饭做好。
有时他玩得兴起回来迟了,坐在桌上吃着妈妈或是姐姐做好的饭,清晰能够听见她母亲大嗓门地骂她,“死丫头,这么晚跑哪里玩去了,要把你爸妈饿死吗!”,还有她父亲的劝解声。
那时候,他心里就会隐隐有些不忍和愧疚。因为他每次打篮球时都能感觉到,学校院墙的栏杆缝隙里投射来她的目光。她是那样小心翼翼,躲开所有的人,只怕给他带来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那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妈妈叹息说。
将来你把她娶了吧,不会后悔的。姐姐笑呵呵地说。
开什么玩笑,我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他有些恼怒。
他是真的不喜欢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说其实她连高中都不想上,看到那些物理化学公式就头疼。但是为了能在校园里看见他,能够每天和他一起上学,放学,她坚持又上了三年。
每个同学都知道她是他的影子,都管她叫纪鹏的童养媳。但是她不在意,甚至很开心。他也淡然处之了。
他母亲和她父亲开始合伙做生意,两家的关系更亲密了。而她对他更加体贴入微。
有时候母亲和姐姐忙,就会跟她招呼一声,她就兴高采烈地把饭做好,端着两个人的饭到他家,和他一起吃。
他开始还拒绝她的好意,甚至用暴怒来对待她,摔她的饭盒,撵她出门。
可她只是掉着眼泪默默收拾,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下一回他没饭吃了,她还是会喜笑颜开端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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