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狩拖着浑身伤痕的身体回到府中,疲惫的连药膏都懒得擦,直接就挺尸一般躺在了床榻上。
张氏听了下人的禀报,知道韩狩被人痛殴了一顿,眼睛顿时就红了。她带着新收的丫鬟冬娘,一阵风似地来到韩狩的房间,丝毫不避嫌地将韩狩的衣襟撩开,一处一处地仔细查看他的伤势,一边看,一边抹眼泪。
冬娘见韩狩被人打得如此凄惨,心中暗暗叫好。她一边劝慰张氏不要太伤心,一边拿了药膏给韩狩涂抹伤处,那白皙柔嫩的小手,时不时的就会在韩狩的淤青处重重地摁过擦过,直疼得韩狩龇牙咧嘴叫个不停。
张氏见状哭得更狠了,根本不顾及厉害,直接吩咐家仆拿着刀枪剑戟聚集起来,立时就要大张旗鼓杀上西园校尉营地。韩狩一边头疼万分地安抚着张氏,一边抽空拿眼睛狠瞪冬娘,心道今天你让我叫得有多爽,他日我就让你叫得有多爽。
张氏伤心过去后,擦干了眼泪,终于可以理智一些地思考问题了。她小心地抚摸着韩狩的粗糙大脸,仿佛抚摸的依然是她襁褓中的婴儿一般:“儿啊,你爹回来后,若是知道你又闯下了祸事,说不得又要动家法打你的棍子。听娘的话,趁你爹还没回来,你去洛阳城外的庄园里去避避风头再说。”
韩狩想起他那个人前唯唯诺诺,只会在窝里横的便宜爹,迫不得已地点头答应了。
涂抹完药膏,韩狩唤来丫鬟小厮,命他们去打包自己常用的家具物什。自己则寻了个借口,拉着冬娘的小手,一路往宅邸的偏僻处走去。
冬娘哪料到自己的小心眼儿报复会招惹来韩狩这么直接而且无耻的反击,一张嫩脸儿顿时就吓白了。她一路挣扎着,哀求着,白皙粉嫩的脸蛋上转眼间就躺满了泪珠儿。
韩狩浑身都是伤痕,疼痛无比,哪里有心情真得将她就地正法,纯粹是抱了戏弄的心思吓吓她而已。见她梨花带雨哭得稀里哗啦,佯装硬气的一颗心顿时就软了下去。
“跟着我,就让你这么委屈吗?”韩狩面色不虞,钵儿大的拳头在冬娘面前晃来晃去。
冬娘抿着嘴一言不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韩狩对这小倔驴儿彻底没了脾气,正要好好炮制一番,就听到不远处的偏僻院落里有隐隐约约的争吵声传来。
韩狩愣了一下,松开冬娘的小手,大步向那嘈杂声处走了过去。冬娘转身欲逃,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在一个偏僻陌生的所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想着若遇到恶仆可能会遭遇更大的不幸,冬娘原地转了两圈,苦着小脸儿一路小跑跟在了韩狩身后。
韩狩钻过一个月亮门,就见七八个丫鬟小厮正聚在一起唧唧喳喳,在她们面前,父亲韩馥的妾室黄氏正在和一个管家婆子大声争吵。黄氏身后,一个面色憔悴看上去虚弱不堪的男子,正是韩狩的庶弟韩琦。
说起这韩琦,就不得不说起韩馥的酒品。有的人喝醉了哭,有的人喝醉了笑,有的人喝醉了唱歌,有的人喝醉了大叫。韩馥这个人,与他们不同。他每次喝醉了之后都会产生汹涌澎湃的欲望,不找个女人狠狠折腾一番简直就无法发泄出来。而韩琦,就是韩馥一次酒后失德的产物。
为了此事,夫人张氏回了娘家三个月没搭理韩馥。为了这事,韩馥狠下心克制自己再也没有醉过。也为了这件事,姿色平庸的黄氏从丫鬟一跃成为了主子,同时怀上了韩馥的庶弟韩琦。
因为黄氏不被张氏喜爱,也不被韩馥喜爱,所以身为庶子的韩琦在家中的地位极为低下。张氏每月拨给他们两千钱后,就对他们不闻不问。
韩馥一开始也是不闻不问,后来或许是良心不安,在黄氏的房中安歇了一夜算作补偿。
这一夜后,黄氏再次怀孕了,于是韩馥又多了一个妹妹叫韩枚。
韩馥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招惹“屁股大好生养”的黄氏了。张氏一气之下,二千钱的例钱不变,任由她们娘三个自生自灭。
韩馥后世穿越而来,对于嫡子庶子的区别没什么概念,对黄氏三口的命运反而有些同情。不过他刚刚穿越没多久,一脑门的官司,根本还没来及得顾上自己的弟弟妹妹。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居住在府邸里这么偏僻荒凉的角落里。
所有人都在关注黄氏和管家婆子的争吵,一时间竟也没有人发现韩狩带着冬娘进到了院子里。
黄氏和管家婆子依然在争吵,只不过黄氏面带委屈,眼中含泪。那管家婆子趾高气扬,面带得意。
“我们的例钱明明是两千钱,你无故贪墨了一半我不跟你计较,如今我儿病得厉害,你怎么能忍心连熬药都给掺了假?”
“黄姨娘,你莫要红口白牙乱说话?我陈三娘子行得直,坐得正,做人那是众口一词的古道热肠,怎么可能会贪墨你的例钱?你儿子的病好不了,是因为他自己逞强,非要在生病的时候出来砍柴,这才受了风,旧病复发,跟我熬的药有什么关系?”
“这药明明一点儿药味都没有,你还敢说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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