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里,田丰将繁杂的公务放在一边,专心研究韩狩给他画在布帛上的工具图纸。
“我以为擒虎贪墨铜铁是为了打造军械器材,没想到他却是个心中有百姓的人。他提前设计好的这两样工具,都和百姓的利益攸关。”
田丰看着图纸上“洛阳铲”和“铁锹”的图样,心中有些感慨。
“这两样都是用来挖掘的工具。”董昭看了一眼图样,点点头,“郡守大人睿智,深谙‘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这解决百姓的后顾之忧,乃是当务之急,若非如此,那将来的军事力量就等于建在浮沙上的空中楼阁,随时有可能坍塌。”
“就职东莱将近一个月了,募兵还没有正式开始,大人早就心急如焚了。”
田丰叹了口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募兵首先要有营地,造营地就需要工匠,结果一个招募工匠的法令,招惹来四五万流民。要想好好安置这些流民,首当其冲又要先解决他们的住房问题。解决他们的住房问题,又要提前准备好好相关的工具器材。一环套一环,真是半点都马虎不得啊。我看这铁锹和洛阳铲的构造,用来挖地肯定快速无比,应该让工匠们尽快先打造一批出来。”
“这洛阳铲有一个半圈的弧度,逐步摸索的话,相当耽误时间。还是先将这简单实用的铁锹打造一些出来试试效果吧。”董昭将画有图纸的布帛放在一旁,“应当多招募一些流民,帮助铁匠和木匠一同打造。工具的问题解决了,修筑军营和民居的进度自然就会快上许多。”
“这个问题不需要你我二人操心。”田丰摇头笑道,“大人紧急召集了所有的铁匠、木匠和石匠,带着他们一同去山中建造农具作坊了。跟着一起去的流民青壮,至少也有三四千人,大人根本不愁无人可用。”
韩狩派人在黄县附近的山中,寻找了一处合适的空谷,准备建立起专门的农具作坊。
将建立作坊所需的钱粮和人手都拨下去之后,韩狩站在一块巨石上,面对着数百名大眼瞪小眼的铁匠,连说带比划地开始推销自己“设计”出来的铁锹。
“……这铁锹的半圆尖头儿,是用熟铁打造的,打造得越扁平尖锐,用来铲地取土的时候,就会越省力气。省力气的同时,挖掘土地也快速了许多。你们在锻造一道上侵淫多年,不需要本官来指手划脚,自己慢慢尝试摸索就好。”
说到此处,韩狩手指着跟随而来的无数流民,大声道:“但是,你们都看到了。这城内城外,有无数的百姓没有地方住,也没有饭吃,他们急需工具来为自己建造居所,也急需通过修渠垦荒等劳作来本官这里换一口吃食。若是有了趁手的工具,他们给自己建造起居所来,就会容易许多。若是有了趁手的工具,他们就能及时去修渠垦荒,给自己一家老小挣一口活命的口粮。所以,各位父老乡亲,本官希望你们能不辞辛苦,不畏艰难,拿出你们看家的本事来,在最短的时间内,替本官将这铁锹制作出来。”
“愿为大人分忧!”铁匠木匠们都是被法令吸引而来,正发愁没有展示自己能耐的机会,眼下既有机会替太守大人分忧,又能展示自己的才华,为自己争取更高级别的利益,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让铁匠们分头去研究这铁锹的制作,韩狩召集起木匠们,跟他们一同研究铁锹所需要的长圆木柄如何制作。
跟铁锹的半圆尖头比较起来,这铁锹的木柄制作起来就容易多了。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一是木料,二是一些斧头、木锯等工具。
韩狩从跟随而来的流民中招募了五百人,让他们一部分去帮助砍伐木材,准备木柄所需要的木料,一部分去为铁匠们准备打铁锻造所需要的燃料。
韩狩呆在营地里观察了一会儿,见铁匠们和木匠们根本不会在一起配合着工作,便着手开始协调。他从木匠和铁匠中各寻了一些人,要他们共同协作,先制作了一批斧头,铁锤和木锯等当前就要用得上的工具。
就在韩狩殷切地等待着第一把铁锹问世的时候,贼曹史张力带着数十名巡兵,一脸惶急地从远处狂奔而至。他一路上撞到了不知道多少工匠和百姓,瘦削的脸上缀满了豆大的汗珠。
他冲到韩狩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卑职有急报!请大人速速摒退左右!”
韩狩挥手让身边的护卫和工匠都散开,愕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南一百余里外传来军报,两万余黄巾突袭掖县,将骁骑校尉华雄围困在十里堡中,郡丞大人携一千军士前去营救,一同内困!”
“什么?贾诩和华雄被困十里堡!”韩狩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他一把捉住贼曹史张力的衣领,急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黄巾军战力不强,华雄和贾诩有三千军士,为何不强行突围?”
“据军士所言,二万黄巾贼里,混有三千轻骑兵。郡丞大人和骁骑校尉合兵一处,连番血战之后不能脱围。”
“黄巾贼居然连轻骑都出动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华雄率两千军士护送钱粮来东莱,乃是机密之事,知道其中内情的不超过五个人。”韩狩略略思索了片刻,脸色极为难看。“张力,你去传令给郡都尉刘英,让他集合三千郡兵,在小校场整装待发。”
韩狩冷静下来,简单地吩咐了贼曹史一番,便带领身边的护卫急匆匆赶回太守府。
田丰和董昭得到了黄巾贼围困十里堡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回了太守府。
韩狩带着护卫们回到太守府,直勾勾看了董昭一会儿,这才转身对田丰道:“元皓,我留一千郡兵给你,用来维持黄县内外的治安,我带三千郡兵去十里堡解黄巾之围。”
见田丰忙不迭地摇头,韩狩的神色郑重起来,眼睛里饱含着托付之意:“黄巾贼围困十里堡,不是无的放矢。我率三千郡兵过当利,进掖县,可于路上征募衙役、巡兵和屯田兵增强军力,还可以就地征募军士,到时候即使不能解黄巾之围,也可以闭门固守掖县,减轻骁骑校尉和郡丞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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