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几个帮帮忙,加把力,抬出了门槛就轻松了…”曲老糠听着抬棺材的粗木杠子嘎吱作响,生怕棺材落了地,想伸手去托住,却又立马缩了回来,嘴里喊着,“我说话算话,大家一定使出全力,往前走…走啊!”
然而八个汉子却根本迈不动腿,反倒是被压的脸红筋胀。
八个抬着棺材的汉子为了多拿五块钱,咬牙死死硬抗着,但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通通开始直冒汗,当头的抬棺匠在喉咙里憋道,“不行了不行了,赶紧拿长凳来垫…”
八个壮劳力,每人平时担个两百斤的担子走十里地,那就是一口气的功夫,合在一块,抬上一千多斤,那是轻轻松松的活,可这连人带棺材能有三百斤就不错了,居然抬不走?
站在门外围观亲戚朋友的别说上前帮忙了,这种场面,都齐齐向后移了几步,都怕被沾染上了。
曲老糠骂娘的心都有了。他赶紧向退到一边的梅三姑问道,“三姑啊,你看这…如何是好,这压棺材的人也给找回来了,怎么还是抬不动,你可不要哄我啊…”
梅三姑披着见红红绿绿的破布巾袍子,脸上涂了两坨红彤彤的腮红,嘴上也抹的狰狞疯狂,但此刻说话却小心翼翼,“这个…老靖啊,是不是你请来的人…命还不够硬啊,你也看到了…”
梅三姑有点后悔了,悔不当初不该给这个烂赌鬼乱说,这赌鬼老娘没得解脱,她怕是要先被送走。她心里飞速的寻找着说头,想先把曲老糠糊弄过去,没曾想却听一阵轰乱,堂屋中抬棺材的八个汉子已经飞快的放下了棺材,跑出了大门,门外围观的人也轰乱的朝后退开。
“压棺材的飘起来了…”
然后就连曲老糠也战战兢兢的躲到了大门外。
曲无尘此刻却有种升天的感觉,就在刚才看到棺材与整个座屋子及地面勾连在一起以后,他的眼睛就极其活跃,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就好像冰块要咔咔裂开一般,一双眼睛似乎就要从眼眶里爬出来,那种犹如饿了十天八个月一般的饥渴让他再也忍不住,心神一松放开了限制。
然后整个人就被整个堂屋中灰蒙蒙的煞雾给包裹了起来。
他瞬间就如升仙一般,完全不知今夕何夕了,就是不断地催促自己,快点吸快点吸,还有还有黑多,要一次吸个饱、吸个够、吸个过瘾。
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数的画面——
“儿啊,…你给我讲,是哪个打的你,你不要怕,你给我讲啊,你怎么就是不说话嘛…”
妈,我考上县城高中了,等我读书出来以后,我接你去当成里人,我们不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居然是年轻时候的曲老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居然偏偏少年郎。
……
画面一转,确实这英俊少年愤怒的在树林子疯狂发泄,一拳一拳的捶打在树干上,鲜血淋淋,“狗日的曲老狗,敢冒我的名,我要让你家儿子不得好死。”视角躲在一棵大树后,
“呜呜呜…老天爷,你怎么不开眼,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儿啊,是妈没用,是妈护不住你…”
……
“你这个咳血问题有点严重,怕是肺里长东西了,水泥作坊的活你是肯定不能干了,到省城的大医院去看看吧,咱们县医院没这个条件…”
……
“妈,你是不是很痛啊,我今天发钱了,给你带了止痛药…”
“老靖啊,我这个病是治不好了,你挣钱不容易,存起来,过两年讨个媳妇,让我抱上孙子我就可以安心走了…”
……
“老靖啊!你拿钱去赌了?你…你…那钱是…咳咳…是你讨媳妇的钱啊!你怎么会去赌?哪个骗你去的…”
眼前却是曲老糠二十多岁满身泥污鼻青脸肿的失声痛哭,“我也不想啊,可是钱太难挣了啊,妈,我想让你去省城动手术啊,可是我钱不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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