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拉的身体失去了原本软软的舒适触感是让我伤心了好一阵,不过现在看来果真还是坚实的怀抱更能给人安全感。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感到,茶几上的每件杯具旁轮廓分明地映射出一样样令人爱不释手的洗具。我的经历并非惨绝人寰,每一件杯具形成前,我不都享受着洗具带来的快乐?父母的疼爱、朋友的关怀,倘若没有这场战争,我这辈子的生活无论在物质层面还是在精神层面的幸福程度,比起前世过得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世的父母同样疼爱我,但他们不可能、我也不会想要过上如今生这般传说中X二代的生活,拥有聪明绝顶的头脑、敏捷非凡的身手是只存在脑海或者电脑屏幕那端的幻想,至于朋友似乎也是今生结交的更多且交情更深厚,而接下来在某只兔子身上得到的意外收获更是我在前世无法想象的。我的的确确享受到了许多前世根本无法想象的快乐,恐怕正是因为曾经拥有了太多美好,所以在失去的时候才会那样的痛彻心扉。
我不知道自己的思维漫无目的地涣散了多久,只是当我感到自己还真真切切地站立在这片大地上的时候,苏菲小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感觉好一点了麽?”基拉自始至终保持着安静,直到我微微动了动身体,温软清澈的声音才轻轻响起在耳旁。
“至少我知道日子还得过下去,”或许五年、十年、二十年后,时间会冲淡积压在心中无可发泄的悲愤与愧疚,但现在我能做到的仅是将这件事在记忆中挖个坑埋起来尽力不让它扰乱我的心智,“我……,”我试图利用言语向基拉表述一下自己的感受以求得他的安慰,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一点对的上号的词语。
“哭一下会不会比较舒服一点?”
啊拉,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连哭泣都需要别人提醒?轻柔的建议触动了沉睡已久的神经,然而泪水却没有在下一刻如预想中的那般潸然流下,“没想到真的已经连哭泣都做不到了呢,”转过身将头埋入基拉怀中,沙哑的声音无力地在周遭粘稠的空气中振动,“让我抱一会儿,”如今也唯有这可靠的怀抱能平复我躁动不安的心。
“嗯,”我第一次感到兔子变成熊(…)其实是件不错的事情。
至于这一夜某只兔子(熊?)借此机会终于在斋戒近半年后成功开荤,我表示这完全只能归功于我精神不佳的原因。
貌似曾有人说过运动对舒缓心情有所帮助,我觉得通过调查或者实验客观地验证该理论的真实性恐怕有难度,不过就这一夜的体会来说,我个人不得不对此投上一票赞成。“趁虚而入可是犯规的,基拉坏死了~,”长了肌肉的兔子和可爱完全断了联系,而我发现果然“坦诚相对”时我比较希望看到身边趴着一只柔软的兔子。这不仅是因为我本身就喜欢萌萌的东西,更是因为虽说健壮的臂膀更能给人安全感,可躺在这样的怀中的感觉跟原先相比就像睡在硬板床和席梦思上的区别。
“是麽,”心满意足地吃饱喝足的某只兔子丝毫没有介意我娇羞的嗔怪,“心情好一点了吗?”
“额…,大概吧,”微微撇了撇嘴,我将头偏到一边。闭上眼,“但这可不是被某人当成‘食物’的功劳,”和某只兔子一起呆了那么久,没有哪次我没能在第一时间识别出其在真挚体贴的表现中透露出的危险信号,而且很明显,对于某些事实想必我也不会承认。
“那就好好休息吧,”某只兔子不安分的爪子倏然间轻柔地停在了腰际,“我会永远陪着你。”
儿时“变脸”的绝技如今进化为我没有任何办法抵挡的温情,剔除掉狡黠的声音使我安心,只是这样纯粹不带任何邪意的声音让我更加怀念基拉原本的兔子状态。
很难描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当遇到苏菲小姐时我是以何种状态面对。即便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知晓这样的事实又怎可能不产生影响?我尽可能减少和苏菲小姐见面的机会,基拉则帮我解决由此会让他人产生怀疑的突如其来的生硬感。在那些天里,我几乎没有和苏菲小姐进行任何交流,直到集训结束后的分别之时。
“抱歉妮可儿,其实我只是希望能有人陪我一起分担这份痛楚,”无论如何在这样的离别之时,作为曾经的学生我不可能不去送别苏菲小姐。正当我思考着该如何开口时,苏菲小姐率先打破了沉寂。
“苏菲小姐…,”不管怎么说,如今在我身边有基拉陪着我一起承担我所经历的所有痛苦,可苏菲小姐却是只身一人生活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中独自承受着一切。苏菲小姐对他父亲的感情大概和阿斯兰对于帕特里克的感情相同,纵然他们都秉承着各自不同的信念,但血溶于水的亲情不可能被这样简单地斩断,“对不起我…,”苏菲小姐的父亲害死了我的母亲,我理应将仇恨放到他的身上,不过我当杀了苏菲小姐的父亲后我又成为了苏菲小姐的杀父仇人,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我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杀与被杀的漩涡。
“不用说对不起,更何况这件事是我父亲不对在先,”苏菲小姐和善中夹杂着挥之不去的悲伤的微笑看得我心痛,“我也是在十三岁的时候失去了母亲,所以我很清楚在那样个年纪失去母亲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那个…,”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纠缠成一堆乱麻的感情复杂得找不出一点头绪,试图说些什么话却总在到嘴边之时被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好了,不说这些了。妮可儿,基拉,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们帮个忙,”深深地叹了口气,苏菲小姐从挎包中找出了一个优盘递给了我们,“是有关克莉丝的去向。”
“诶?!”没想到除了我们,苏菲小姐竟也会对克莉丝的去向如此关心,“有关克莉丝的,请问苏菲小姐知道些什么吗?”基拉小心翼翼地询问到。
“这也是我在偶然中得知的消息,如果你们曾对克莉丝离开哥白尼后的情况做调查应该能发现离开她的资料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哥白尼的出境记录中,而在那以后她就好像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她存在的痕迹。”
我和基拉同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蓝波斯菊组织为了消灭调整者而在进行灭绝人性的人体实验,而我的父亲实际上也曾参与其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涩从苏菲小姐脸上一闪而过,“具体是怎么得知的我不想多说,只是我根据获得的信息进行推算发现克莉丝很有可能作为样本被拐入了隶属蓝波斯菊的某个实验室。”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