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着手指随便想想这辈子投胎到的这户人家,显然这个名为阿玛菲家族所拥有的财产规模绝对是超越普通壕的存在。再加上一家之主的尤利身兼PLANT最高评议会议员外加扎夫特军事委员的背景,出生时自带上的调整者外挂,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我前几世修到福分。
不过小国的嫡亲公主抵不上大国的旁门贵妇,外加我从小在外“避难”并且我所修的主业和这种社会人文类的内容实在相去甚远,这种需要精心准备才能参加的正经高端宴会,我似乎还真没怎么见过。或许很久很久以前参加阿斯兰的生日能算一次,可那时候毕竟我还是个孩子,只要安分一点,根本不会有人来关注我的行为举止。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身为整场宴会的焦点,我的一举一动都和我后半辈子的生活关系密切。当然我相信有关我的情况,与会的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早已通过情报网掌握得即使称不上一清二楚也是八九不离十,可这样直接面对面的接触还是让我倍感压力。毕竟,我很清楚我并不是能够轻松地玩转社交的材料,甚至从某种角度上而言我觉得自己说不定还有些人群恐惧症。
实际上,由于PLANT独特的立国背景和社会组成,在PLANT内除了真的有什么重大事件,很少有人会策划举办这类华而不实的宴会。实际上我是非常喜欢调整者社会的这一特征,凡事讲求效率,不虚伪、不做作,有什么说什么,个人自身的能力是最被广泛认可的评价一个人的标准。比起自然人社会自古流传下来的按资排辈、口蜜腹剑、仗势欺人,调整者不可谓不是一群单纯的人。自然,这也导致调整者在自然人眼中恐怕普遍都是高智商低情商的存在,最高评议会每次开会时的氛围在地球上的那群老油条看来应该也是颇为喜感,调整者中能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家的,比起其他学科的权威,绝对是凤毛麟角。
“妮可儿,来宾的名单你也看过了,”大场面我不是没见过,从阿拉斯加到雅金·杜维,从雅金·杜维再到欧亚西部,照理来说经历过了这么多大场面,在我身上不应该存在怯场的问题。然而,从小就在外过着平凡生活的我根本没参加过这种高档宴会,虽然作为这样一个家庭的成员,社交礼仪我不是没学过,然而我毕竟不是拉克丝,在这方面我对自己实在没什么信心,“阿斯兰君和伊扎克君也都来参加这次宴会了呀,所以妮可儿也不用那么紧张。”
阿斯兰代表了自家以及不知又跑到哪里去宣传种子神教教义的拉克丝所在的克莱因家,而伊扎克除了本家外,似乎迪亚哥家也委托了他作为代表出席了这场在哥白尼举行的秘密宴会。由这样的安排足以见得他们两人在我之先,已经接下了同样在他们出生时就已定下的重任。阿斯兰的话怎么说人家一向是高雅贵公子,外加身边有粉红女神谆谆教导,能担此大任也实属应当。而伊扎克,想他是同我一样异世界的来客,虽然这辈子生活的环境略有差异,但我相信我们两身上还是有很多共通之处的。难道他们能做到的事我就做不到吗?对于略患生人恐惧症的我而言,一方面在即将面见的重要宾客中有这样两个与我相熟的友人存在,可以说缓解了我一部分的心理压力,但另一方面,他们的出席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无形中的鞭策。我从来不觉得和别人相比,自己哪些方面会特别突出,不过与此同时,我也从不觉得自己有哪些方面一定比别人薄弱,尤利的话安慰中夹杂着隐隐的激励。
当然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到底我现在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看待这件事,既然之前没有拒绝,我现在也就再没有退缩的道理。只不过,显然我的生活经历显然决定了这种需要从发梢打理到脚趾的宴会准备对于我来说会成为一种折磨。
“妮可儿酱真的和小姐越来越像了呢,”自然,这种准备工作我一个人肯定做不来,并且这也显然不是从外面随便拉个造型师来就能做的工作。而此时正在帮助我的莎莉斯特小姐,正是曾经当罗米娜还是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开始专职服务于她的造型师。尽管我是从小到大基本没参加过什么上档次的宴会,不过听说在我出生之前,罗米娜和尤利还是经常参加各种晚宴间的,尤其是当他们还没有移居PLANT的时候,更是游刃有余地游走于当时上游社会的种种活动。
“如果妈妈能看到就好了,”平日里我鲜有在镜子面前晃荡的嗜好与时间,生理时钟到点把身体叫醒,顺手抓起放在最习惯位置的衣服随着身体的自然反应穿上,如果睡姿不对略长的卷毛确实可能让我折腾上一阵,但更多的情况下我需要做的是叼着头绳直接冲去格纳库。当然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也无心再感慨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蛋不得不说隐隐约约却有几分平井脸的味道,种子里所有人物都长得像娘亲(卡嘉莉是个例外)这点倒确实是这么回事。只不过,比起罗米娜纯粹的温柔恬淡,尽管我不认为自己有多坏,但我也绝对没有我外貌表现得那么可爱就是了。
想我从上辈子起就对衣着妆容没什么概念,这辈子十四岁不到就加入了军队自然更加不会去关注这些和性命相比完全无关紧要的东西,不过实际上经过了一番精心妆扮,左右看看面前落地镜中的自己,也不是没有大家闺秀的感觉。素雅的白色晚礼服搭配上身上各种简约却不失华贵的饰品,尽管我对造型没什么研究,但也能切实的感受到这套装扮非常恰当地表现出了我最适宜的风格。
或许是干多了在背后阴人的勾当,当我站在聚光灯下成为整场的焦点时,心中唯一的感想果然是这场面的确不适合我。按照事先背得通熟的流程,我毫无瑕疵地完成了整个例行公事般的仪式,当然我也清楚,虽然所有来宾无一不对我报以了肯定,但实际上究竟以后我是否能胜任尤利此时交托给我的重任,一切都取决于在将来我自己的表现。
“怎么跑来这里了?你可是这次宴会的主角啊,”当宴会进入自由交流阶段,觥筹交错间,交谈甚欢的来宾自然也就不会在一时半会儿间察觉到晚宴主角的消失了。其实很多人之所以愿意在现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抽出时间来参加这次宴会,比起见证之前无趣的仪式,更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他们本身需要一个相互交流的机会。
“大家都聊得很欢不是麽?阿斯兰呢?又被围住了?”身后灯火辉煌的大厅中传出的优雅的音乐在我听来却有些聒噪,其中混杂着的隐约可闻的私语更令我羡慕起远处已完全沉睡在夜色中的大地,“我不过是感觉有点闷,出来透透气罢了。”
伊扎克没有接话,只是同样半倚着栏杆,随即把目光投向了静谧的人造夜空,“他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出现?”虽然话题的转换显得异常突兀,但我当然明白伊扎克的“他”指的是何人。
“你觉得他和阿玛菲家,和PLANT是什么关系?”我没有直接给出回答,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微微转头,我看到伊扎克冰蓝色的眼眸里露出了一丝惊讶,但很快那一丝淡淡的惊讶便消失在了沉稳的神色中。
“那你们这样真的没问题麽?”伊扎克平缓的语气没有太多波澜,流露出来的情感唯有对朋友的关心。
微微叹了口气,“这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吧,”一阵轻柔的夜风就带走了我所有的声音。实际上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我就一直在努力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终究,感情本来就不是一种存在客观标准答案的东西,“不过无论如何选择,至少不能让自己在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后悔不是么?”不管今后会因此遇到多么纠结的状况,可我坚信我绝不会因此而后悔与基拉的相遇。这个世界上谁都无法断言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能做到的唯有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做到那些不会让自己留下遗憾的事情。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你说呢?”这次,我狡黠地朝伊扎克笑了笑,面对我寓意不明的笑容,伊扎克明显打了个小小的寒颤,“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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