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呢,我想请妮可儿桑来趟哥白尼,同我和阿斯兰一起前往,”简单寒暄了几句,拉克丝用自己最得心应手的方式,将我再度推向了火坑边。
而这次,比起以往,我更没有了不跳坑的理由。粉红教主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利用何种手段同东亚共和国现当权派很好地“勾搭”上了。交换双方对目前形势的看法,为结束这场战争及未来携手合作奠定信任的基础,这是拉克丝告知我的这次会谈的主要意图。要是以往,我完全可以以类似于“抱歉啊,我这里的机体调试还没有完成”、“那个我想这里需要我保护”之类的借口推脱这般让人头疼的会议,但现在尽管我还是以机师的职责为重,不过恐怕等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就几乎不会在有亲自上阵开路的必要了。如何完成好尤利交托给我的责任才是我最为优先考虑的事项,所以由此,我必须去接触我曾经异常不适且抱有不轻的抵制心态的那个世界。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邀请,”尽管会谈恐怕又会要了我的二魂六魄,然而凑巧的是会谈当天亦正是我准备将基拉抓去哥白尼当枪使得那天,所以排除那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基拉拒绝我请求的可能,一想到那天又能找自家可爱的兔子玩,我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没有任何意外,我向基拉说明情况后他立刻答应了我的请求,可我能很明显地感到实际上他并非乐意去做这件事,“嘛,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但那天我也会去哥白尼,不过我需要与拉克丝和阿斯兰汇合然后去参加一个会议,所以抱歉啦,要你去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当然在一开始我并没有把我也会去告诉哥白尼的消息告诉基拉。
“诶?真的吗?妮可儿那天也会去哥白尼?”果然不出所料,基拉一听说我同样会前往哥白尼,立马与之前的状态判若两人。
“先说清楚,那天我一早就要随拉克丝他们去参加会议,晚上还有晚宴,第二天也有议程,可没功夫陪你哦。”
“时间这种东西挤挤总是会有的嘛~,”看着屏幕里那只两眼放光的兔子,我不经考虑起是否应该在接送他的车辆上放颗微型定时炸弹,让他在帮我办完事后去医院里躺两天,再回这个工厂领受他的机体,“我觉得如果有我陪的话妮可儿的心情也会变好呢~”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基拉今天再度很好地向我解释了这句话的含义,“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见面住宿之类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会不会去找你到时候再说,没别的事情的话我挂咯,”或许这句话听上去却有敷衍的味道,不过我真的还有不少事要做。除了要完成圣约的最终调试,难得有这样和尤利相会的空闲,为了担负好被交付的责任,我亦有不少问题想向他请教。机械结构再复杂它也有自身绝对客观的存在,只要花上一番功夫弄清其中的每一个部分,终有将其完全搞透的时候,但人心这种东西,即便人类已经延续了这么多年,可无论对于自身还是他人,这始终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而今后,想要能与这些变幻莫测的各色人物打交道,我需要学太多东西。
“额,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见我说完便开始敲打键盘一副在工作的样子,基拉立即转变了状态,“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最近其实挺闲的说。”让人沉沦的安心感是我被某只兔子成功捕捉的一大要因。
自己原来的座机挂了,新的座机却是由我帮其完成了调试,想想似乎除去协助大天使众完成他不擅长的机械修理,帮着奥布机师维护机体,欺负欺负真,实在无聊了到处破解高难度的机密要文,基拉最近到是真的没什么特别急着做的事情。“要不你现在就过来?我这两天搞得头都大了,”你窝在海底睡大觉,我却在这里又是琐事一堆又是和人战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矫情多不好啊~
“这个嘛,”霍然间温和起来的态度是新一轮更为恐怖的暴风雨降临的前兆,深谙此理的基拉早已练就了金蝉脱壳的绝学,“虽说本来我是没什么事不过你不是已经把任务交代下来了嘛。我对跟佣兵打交道完全没有经验呢,所以我这几天该好好准备这个不是麽?我可不能把妮可儿交代的事情搞砸了呢。我先挂了,妮可儿也别累着,再见~”
温软的尾音还在房内回荡,屏幕却已归为一片黑色。死兔子对付起我来是一套接着一套,面对克大魔王和某个无节操君怎么就没见乃这么能说会道?好小子给我走着瞧,要是到时候把我的事情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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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爸爸,我去了,”整备机体、收集材料、分析情报、向尤利请教如何处理那个世界里我此时能想到却从未在现实中遇到的问题,时间就在每天完成繁杂而充满挑战的一项项工作中迅速流逝。
尽管我认为自己实际上应该更多地跟在尤利身后出席于不同场合,从实践中直接学习到足够多的知识与经验,在此基础上再渐渐独立地去处理我所遇到的情况,然而尤利却说“这个世界也许正需要像你们这样新鲜的生命力。这不是学校考试,没有标准答案,你若遇到困难爸爸可以教你,但你不能指望爸爸能给出指出一条所谓的明路。你们年轻富有力量,即便你们最终也许同样无法找到最终答案,可我相信,你们会走出一条新的道路,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份新的答案。”
几千年的漫长岁月,无数人前仆后继地为实现传说中的伊甸园而奋斗,可至今为止,那个和谐的天堂依旧遥不可及。我自然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在经历了短短数十载人生后就能比前人走得更高,看得更远,但什么都不去尝试的话就更不可能得到想要获得的结果。尽心尽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即便未来回想起来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却不会后悔已成现实的结局,这是我唯一希望自己能做到的。
将会谈地点选择在月面中立都市哥白尼似乎已成了各势力间约定俗成的惯例。再度踏上这片承载着童年珍贵记忆的地方,虽然希望着能去往曾经那些熟悉的角落重拾尘封的往事,却不得不再度面对下了穿梭机就必须坐上早已等候在约定位置的专车的命运。
相较于我方这群几乎年纪都不足双十的“小鬼”,尽管对方人员的年龄在东亚共和国的体系内已可称之为青年精英,然而和我们这帮人比起来,再经过我现在的岁数,我都没法达到他们的年纪。当然,这种时候年龄并非一个具有多大意义的因素,从调整者诞生的那一刻起,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调整者在各自的领域内,以我甚至比我还小的年龄,成功挑战了自己爷爷辈的前代权威。
会谈在“和谐”的氛围中进行着,双方“充分而坦率”交换着各自的意见,“增进了解”,面带官方微笑的大叔们对于我方提出的建议给予“赞赏”,而我们也对他们的态度表示非常“理解”,语言的艺术在这样口蜜腹剑的“友好”会面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显然这辈子都懒得去深究“赞赏”、“增进了解”、“坦率”之类的用词背后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深意,可无奈形势比人强,想必我后半生的记忆中将会充斥着无数张皮笑肉不笑的大叔脸。所以即便我对此真的毫无兴趣,可毕竟这非常有可能成为我后半辈子的主旋律,就算我无法像粉红教主那样游刃有余地活跃在这样的氛围中,但至少我需要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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