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龄五十三。
皇宫,原玉苑敬天观。
道观在新帝水溶上位之后,已经全部拆除,但也有一些建筑保留了下来。
比如那座高塔,也就是安辰来到北静王府,击杀云葫道长之时,广云子和忠顺王观察王府情况的高塔,保留了下来。
此刻,安辰便是与天启帝水溶并肩站在最高层的窗边,看着鹅毛大雪中的梁都。
他已经梁国两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见水溶。
本来,当日安辰离去时,言道短则五年,长则十年,他必然回返的。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试炼中,竟遇到了妖、魔合流之变,他虽然逃得性命,也入了罗浮内门。
却也因为此变,罗浮之下两界山异动连连,他们这等刚刚入门,还未筑基的修士也被派往,与‘妖魔道’这一战,就是十多年的光景。
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零碎,足足二十三年之后,他已修至炼神后期圆满,距离道基只差一步,这才回到梁国。
一方面是探望亲友,另一方面也是磨炼心性,找寻道基机缘。
却不想,回返之日,母亲王氏已处在弥留之际,大限将至!
安辰还记得,母亲看见他之后,原本已经气息奄奄之身,却又精神了起来,只是脑子还有些迷糊,临终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刻在他心中。
“二啊,你个没良心的,怎么就不顾家呢!我和你哥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边总是比不上家里……”
“大啊,快给你弟弟上杯热茶,他身上还有风雪……”
老太太絮絮叨叨,一会儿说起原来的事,一会儿又将安琼认成父亲安政。
“你可回来了,母亲她想你想的啊……”安琼泪眼朦胧,直摇头道:“老太太虽然嘴上不说,却总看挂在她房中你的画像,久久不语……”
“不过,你总算回来了。”安琼拿袖子擦去眼泪,“总算能见上老太太最后一面,也不枉一场母子情分。”
几番语泪,王氏忽又清醒,温声自言道:“我自打做女孩起,落在你们老爷手里,从年轻到老来,福也享过,苦也吃过,虽遭起复,但终下场是好的。但还不免叮嘱你们,祖宗莫大的功勋,无一日不指望你们比祖宗还强,但恐泰极生否,只望能够守住,也就罢了……”
泪水划过苍老的面庞,王氏气息渐弱,面庞却发起红来。
安琼见状,连忙叫人进上参汤。安辰却已察觉母亲魂魄渐散,已然回天无力了。
果然,王氏牙关紧闭,参汤不能进;再过片刻,鼻息渐无……
厅内老幼一时间恸哭失声……
彼时阖族皆知,安府悬哀幡、设灵堂,孝棚高起,大门前的牌楼立时竖起,上下人等登时成服,莫不悲嚎痛哭者。
安琼报了丁忧,礼部奏闻,天启帝水溶亲临致祭,念及世代功勋,又系大国师与当朝首辅之母,一品诰命夫人,谕礼部主祭,以国母之礼治丧,极尽哀荣。
报丧讣闻传出,各界亲友纷纷前来吊唁,送来花圈、幛子、挽联、幛子、纸牌儿不计其数。
钦天监阴阳司择日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于灵国寺请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
另设一坛于府内宝宫楼上,是九十九位大德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
灵前另外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
接待来往致祭无数,直到今日七七四十九之数满,方才起灵出殡。
院子内立三棵白杉槁,打七级大棚、过街牌楼、钟鼓二楼,蓝白纸花搭的彩牌楼,上写三个大字,当大事。
五更来钟出堂发引,先放三声铁炮,请来了文官点主、武将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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