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口气,问惑不由赞道:“玄霄的修为确实高绝……仅以自身灵力配合望舒便可以如二十年前再次网缚幻暝,牢固之处,甚至犹有过之。这十九年冰封,消化羲和的改变,所得甚多。”
同时,醉花荫中,几乎同样的评价从重光口中冲出。
“是啊,现在,他已经完全超过我们了吧……”青阳摇摇头落寞地叹气,整个人却显得轻松了不少。那是心中终于觉得补偿清楚后了无憾恨的轻松感觉。
“以他的修为,这次应该能实现我派多年以来的夙愿……打破无人飞升的定律,甚至举派成仙。”重光的神色也有些复杂,“这些年研究改善功法下来,终究发觉强行登天成仙实非明智之举。实在是只有稳步修行,以庞大积累自然渡劫成仙为好……玄霄这一行,也不知对他是好是坏。”这段时间,醉花荫中的琼华弟子们也不只是在改善法门。他们仍然关注着琼华派中的事物、以及同天神们的交流。所以,身为长老的重光也清楚琼华目前的形式。
若是飞升成功,玄霄顺利成仙,那自然是好事。但若是在那些天地巨擘间的博弈中牺牲,那便是几乎万劫不复的坏事了。
闻言,青阳了然地点点头:“……只可惜我琼华却是不得不行飞升之举;我们也无法随意离开醉花荫。不然,定要劝说玄霄、掌门放弃飞升之举。”
谈到这令人无奈的现实,他们不由沉默。
屋中只有三人,另一个沉默的便是琼华派的前代掌门:太清。他面朝窗口,静静地望着远方的琼华,不语。两位长老便也沉默下来,思索着关于玄霄的事情。例如:当玄霄‘祭炼’完望舒来到醉花荫,他们该如何是好?
突然,端坐的太清开口了:“青阳,重光。传令下去,任何遇到玄霄的弟子都尽快避让,不能和他有任何冲突。”
青阳重光对视一眼,齐齐行礼言是,一起离去。
……
剑舞坪,问惑、云天河房间。
问惑推门而出。一眼望去,整个剑舞坪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不再温和的风呼啸着,卷起一阵阵诡异的气息——琼华网缚幻暝,也对自己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梦璃,这边。”问惑招呼一声。
柳梦璃理顺被猛烈的恶风吹乱的长发、衣着。她看看韩菱纱和云天河所在的方向,犹豫一会儿:“要去叫上菱纱和天河么……还是算了,菱纱要修炼保存元气,还是不要干扰她的时间为好。”她摇摇头,走到问惑身边,轻声道:“我们走吧。”
“梦璃是在担心菱纱、天河吗?”
“嗯……这一离去,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了。”
“……二十年前一役,婵幽对人类有太大的恶感,冒然带着他们前去也有些不必要的麻烦。”问惑解释道,“而且现在菱纱也不太好长时间离开修炼状态。至于再见……说起来,你只需当作回家一次便可。其余事情有我解决。”
“好。”记忆苏醒,柳梦璃知道婵幽便是她的母亲。所以倒没有困惑他口中突然道出的名字。
“对了,初一见面,若是婵幽说错话,你也不必担心。”
“嗯?”柳梦璃有些疑惑,想想还是没有再问。
交谈中,他们无视卷云台前心志为妖界气息所夺的看门弟子,来到妖界‘大门’之前。
紫色的结界大门犹若一张恶魔的血盆大口,贪婪地呼吸着诡异的灵力。
……
青鸾峰,石沉溪洞。
伴随着一团缓缓散去的‘碎屑’,覆盖着两具‘石棺’的冰蓝色坚冰已然消逝不存。墓室渐渐回复到深沉的黑暗中,只余下一些荧光植物的微光。但如果有一个稍有些修为的人站在这墓室中,必将感觉到两个磅礴的生机从虚空中浮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一般。
石棺划过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坐了起来。那身影显得有些纤瘦、娇弱。却是一个女子。她扶着石棺边缘艰难地跨出,接着背靠石棺坐在坐下。
她轻轻地喘息着,映射着微光的双眸四处看看,似乎仍然处在不可思议一般的境界中。
“真的过来了……”少顷,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轻声低语,“这里是石沉溪洞吧,与闭死关前的布局完全不同——应该是弦霖来过了。”
她放下双手,头向后靠在石棺上:“真的从黑暗中醒来,再也没有被牢牢束缚在望舒上的感觉……玄霄、师尊、天青……”夙玉呆呆地发愣着,模糊中感觉体内的力量又渐渐从虚无中返回:回到了大约九天琼华道第五重境的状况——相比较陷入沉睡之前,已然降低了整整一重。
不过那又有什么呢?能够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夙玉终于感觉自己不再虚弱,扶着石棺站起,走到一旁云天青的石棺前。即使是看着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夙玉的脸色仍旧是淡淡地,只在眼底深处有一丝柔情呈现:“天青……看这个样子,你也应该快要醒来了。快点醒来,去找天河啊。”
呆呆地站着好一会儿,夙玉才被石棺划动的声音惊醒。
“夙玉,你醒了。”躺着的云天青虚弱的声音仍然掩饰不住他的欣喜。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身体无力。他的修为本来便比夙玉低,又拖着晚沉睡许久,再加之此时心情激动下不及调理,恢复起来都慢了许多。
“天青别急……稍后就好。”夙玉轻轻按住云天青的右肩,柔声说道。她能感觉出:云天青的修为只有将将第三重境,恢复能力远远不如她。
“好。”云天青高兴地答道。
好一会儿后,他们才摸索着走出石沉溪洞:他俩都忍不住将手挡在眼前,用宽大的袍袖遮挡阳光——他们身上,赫然便是二十年前的那套琼华剑云袍。
青鸾峰,树下木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