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达干企图举起手去拔掉贯穿脖颈的雕翎羽箭,但浑身的力道似乎已经随着喷洒而出的鲜血散尽。他不但没有抬动手臂,反而轰然栽下马去。
在落地后生命消逝的瞬间,阿波达干眼睛瞪得铜铃般大,脸上满是肉体剧烈的痛苦和绝望的不甘心。
阿波达干用内心在大喊:
“大突厥万岁,勇士们,杀,杀光唐狗。”
可惜他用生命喊出的心声,帐下的骑兵却再也无法听到。
……
李琅箭壶里的箭,其箭羽使用雕翎,在唐军中绝对是奢侈品,就是十二卫大将军,也未必人人拥有。因为大雕只有草原上才有,而且数量不多,不易猎杀。
雕翎羽箭在唐军的所有羽箭中,其射击精确度是最高的,所以李琅只用一箭就洞穿了阿波达干的喉咙。
“敌军主将已死……杀……畏惧退缩者阵斩……杀……”
李琅长枪指天,振臂高呼……管他是不是敌军主将,先喊一嗓子鼓舞军心再说。
“杀。”
所有唐军声嘶力竭地齐声大喝,声震云天。
战鼓声愈加密集。
唐军在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中,以锐不可挡之势向突厥骑队冲了过去。
突厥骑兵见主将中箭阵亡,有着短暂的惊愕和惶然,但骑队并没有混乱。
毕竟,他们是久经沙场的战士,明白悲痛和慌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战争,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从拿起弯刀的那一刻起,不但要能用木然的心态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相继死去,而且更要让自己有随时赴死的准备。
突厥骑兵心中升腾着复仇的烈火,他们铁青着脸色,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挥舞着弯刀,坚定地与泰山压顶的唐军碰撞在一起。
勇气可嘉,但他们这样做却是在以卵击石。
李琅手持长枪率领一团军士冲入突厥骑队,枪尖抖动,一个照面便挑飞了正前方一排两个突厥骑兵的脑袋,两具尸体几乎同时颓然跌下马去,随即被疾驰的战马卷走。
李琅紧接着将丈八枪杆横摆,枪头划过侧面一个突厥骑兵的胸膛,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余势不减,又把旁边另一个突厥骑兵搠了个透心凉。
李琅所率领的那团军士如同一股奔腾的急流,在两军迎面遭遇的一刹那,就将突厥骑队冲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唐军中军的其他各路纵队也不甘示弱,他们夹带着不可抗拒的排山倒海的势能冲击力,像一把把尖刀刺入突厥骑阵,转瞬之间就如切大饼一样把原本作为一个整体的突厥骑阵切割成分散的条状。
两军照面时未被杀死的突厥敌兵被分割后,只能身不由己地被裹挟着向唐军各条纵队中间的缝隙里面挤去。
各路纵队之间缝隙的间距越往里越狭窄,突厥骑兵挤进去,里面却是一个个死胡同,迎接他们的是左右两侧配合夹攻的如林长槊。
这个阵法就是要让突厥人在交战时有空隙可以躲。
这样,唐军骑阵中的前军就不至于被突厥人堵住冲击道路,同时把这些挤进空隙的突厥骑兵留给后面涌来的唐军收拾。
要不然,阵列前军在前面跟敌军杀得热火朝天,阵列后军却由于无法挤上前来,只能在后面无所事事地喝彩看热闹,等到前面的骑兵战死了,才能顶位上去接敌厮杀。
这样的添油战术无法发挥军队的数量优势和整体军力。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