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白发老者才对髡发大汉断然命令道:
“向南面增派哨骑,同时密切联系石烈主领率的出击骑兵。”
白发老者这是谨慎的做法,即使李琅所料不实,部落也丝毫不受影响。
要是换作以前,白发老者对没有根据的想象是不屑一顾的,但如今是非常时期,部落已如惊弓之鸟,谨慎一点不为过……更何况,这个唐国田舍郎对乙室活氏的生存境况竟分析得如此精准,有如亲历一般,让人不得不对他后面的“想象”另眼相看。
髡发大汉答应一声,即刻前去执行,他虽然对李琅的结论嗤之以鼻,但执行命令却是非常坚决。
“等等。”白发老者忽又叫住髡发大汉,“北面也增派几队斥候。”
髡发大汉领命而去,李琅暗呼这老头还真是老辣。
先前与李琅交谈的那名老者道:“某去向那位递送消息的汗帐来人细细探击一番,看看能否觉察出不对劲来。”
白发老者点头,目送老友离去,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琅道:
“听你话中之言,你应该认识卢赡。”
李琅淡然一笑道:“我是一中国人,与卢赡没什么交情,不向着你们任何一方,我只想找到我的亲人……之所以说这么多,当然也希望有回报。”
“你想让咱们帮你寻找亲人?”
“如果我说的‘可能’真的会发生,而你们部落还能在这种可能下依然存续的话,我确实会有这么一个要求。”
白发老者郑重道:“好,如果奚人真会进攻咱们,某家便擅自作一回主,代伏乞石烈主答应你。”
李琅点头,再次淡淡浅笑,心中暗道:
奚人真会进攻你们,那你们部落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都是一个问题,现在答应也不过就是一句空话而已,难道死人还能履行承诺吗?
但李琅又不得不承认,如果能得到乙室活氏残部的帮助,将是在契丹境内寻亲的较好选择,比他单人匹马盲目地在草原上乱窜强得多。
李琅既打定主意想要得到对方的帮助,却又见白发老者仅仅只是增派哨骑,不作任何防备,心中依旧忐忑难安,决定跟在乙室活新增派的哨骑后面,奔去南方查看有无异状。
若有奚骑来袭,可设法预警,最不济也能提前抽身而退,免得受困营帐区被人“包了饺子”。
……
乙室活哨骑使用的人数竟然比平常散落逡巡的斥候小队要多得多。
他们以点状单骑的形式,在非常宽广的横截面上向前迭次推进,每一个单骑至少在前后左右四个方位与临近两骑保持斜线视距,很有纵深感,也不容易漏掉敌情。
李琅很是惊讶乙室活哨骑原来是这样的,这种阵势很是耗费人力,如果乙室活人力允许的话,再每隔一段距离,还配备一支十几人的骑队用于机动,可就完美了。
但即使没有机动骑队,这种哨骑在非特殊时期应该也是不常用的,看来白发老者还是比较重视他的“想象”。
当然,李琅可不认为自己的结论只是天空行马般的想象,而是沿途的所见所思,糅合他的历史知识总结而成的战略深思。
……
烈日西斜,一支由数人组成的乙室活氏残部外围斥候小队游荡在营帐区南面约三十余里开外的东北平原上。
乙室活氏残部失去了通婚的母系部落,部众有限,所以他们布置在在周边的斥候并不均匀,北面多,南面少,尽量“物尽其用”。
七年以来,部落所遭受的攻击大都来自西北部,负责东南面方位的斥候们是最轻松惬意的,每一队的人数自然也是最少。
夏季,东南面由太平洋越过渤海湾吹来的强劲海洋季风,受到太行山脉、燕山山脉所迎面阻挡,转行向北,凶猛地扑入由大兴安岭、小兴安岭、长白山脉呈西北东三面所围成的东北平原。
南面吹来的大风带来了舒爽,斥候们迎风策马,纵意轻驰,有说有笑。
迎风忽而传来了浑扬的马蹄声,越来越重,一队二十余人的奚族斥候很快便出现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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