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李琅心的突然莫名躁动起来,冒出一个五彩肥皂泡,不过随即就在清醒的讥笑下破灭了。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如果不努力,再给一次重生的机会又能如何?
……
久雨逢晴,整个关中像一部刚刚启动的机器,轰然忙碌起来。
父母小妹受雇于紫阳道观,下午天一放晴就忙着抢收熟麦,李琅傍晚回到无名山谷时,家人和大部分客居紫阳道观的村民还在地里就着夕阳落山后昏暗的余晖埋头干活。
暮色里,父母未老先衰、不倦劳作的身影在刮起的夜风中有些瑟缩,李琅怔怔地站着看了一会,也下到分包家人的那一片麦田里帮着扬麸脱粒到天色完全黑下来。
今年光照不足,小麦穗小粒轻,粒壳发黑,再下几天细雨估计得彻底绝收,没有红薯、土豆、玉米、超级稻等高产作物,种田的日子实在没法过。
李琅拥有让唐人生活得更富足的思维,遗憾缺乏改变的实力。
“小辫子,爹,娘,薛道长给的鸡进城卖了两贯钱,给你们买了几件衣裳,试试合不合身。”
晚饭后回到道观客房,李琅将替父母小妹置办的几件成衣,一大包胡饼和卖鸡余下的一贯半铜钱交给母亲唐氏。
当然,李琅自己也买了一件新的圆领袍衫,还梳了一个飘逸的束发发型。
明天打算去骊山寻机窥探杨玉环,太邋遢了也不好。
“阿兄给我买了两件哩。”
几年没裁剪过新衣服,旧麻衣上打了几个青灰色补丁的小辫子兴奋地拿着衣服就穿,唐氏看着钱袋里一千多枚铜板,也高兴道:
“好多钱,一只鸡比一年的收成还值当,薛道长是个大善人,有心帮咱家渡过今年的难关,这份恩情咱以后无论如何也得还。”
唐氏催促着一家人都换上新衣服,然后抱着脏衣服,拿着一跟新削好的木槌,叫上小辫子打着火把去水缸边糊着皂角槌洗衣服去了。U.knshom
父亲李福素来寡言少语,咧着嘴笑呵呵地在门外磨刀石上磨镰刀,手掌看上去像松皮,全是一块块裂开的厚实老茧。
父母不识字,祖辈都是朴实的农夫,对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懵懵懂懂。李琅为回归中原落籍所作的那些事,家人不是很清楚,也不太明白。
所以,李琅当上什么将军也好,弃官不做也好,父母都不在意不干涉。他们只要儿子平平安安,娶妻生子延续李家香火,将来为他们养老送终就行。
父母要求的生活很简单。
晚上,李琅没碰到薛骞,次日天色未亮,就打着火把顶着晨雾驰往骊山故居,渡过灞水之后,朝阳才刚刚升起。
消息已经找人放出去了,现在李琅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朝廷的反应,等待东北战事的塘报传回。
没有皇帝的信任,募兵之路是行不通的。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像牛延一样,把生活过得简单直接一点,处心积虑太累。
就是想去见杨玉环,专程去看千古美人,就这么简单。
……
骊山北麓,还是那座桃林,还是那座道观,那个人还在吗?
杨玉环的道观掩映在桃枝横斜中,那儿曾是李琅蜗居茅屋的所在。
毗邻华清宫的这个桃林道观并没有卫率把守,当然,道观不是宫阙,连宗圣观也不会有兵把守。
在看到道观飞檐时,李琅便下马而行,注意到小道上有车辙向前的新痕迹,似乎有人正在拜访杨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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