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小路在葱郁竹海的掩映下,蜿蜒而进;微风拂入竹林,花草的芬芳在风中荡漾。
李琅走在溢满幽香的山径上,心情宁静了一些,顺着山径前行约四里,就看到石径右面有一座比紫阳道观小得多的家宅式道观,没有观名。
薛骞指着无名道观叹道:“这就是贫道的栖身道场,算起来,距今也该有近二十年了……二十载光阴,仅如弹指一挥间尔……”
“山中无甲子,时光荏苒,清修却是枯闷……道长内眷可在观中?”
李琅朝道观敞开的山门里面望去,空寂寂的没见到半个人影,倒是有几只岭南鸡在展翅奔逐。
薛骞静默了好一会,方才低沉着嗓声道:
“贱内数年前在一场祸事中遇害,贫道至今尚未续弦,也未纳妾。”
痴情男人啊,只不知他有无子嗣,薛骞口说的祸事当是指废太子谋反案,李琅不想惹起薛骞的伤心事,转口道:
“上次听小娘子说起过,她住在这片竹林深处,也该住了有二十年了吧?”
薛骞摇头道:“非也,芷若年方十六,开元二十年始定居于此,自小与青山翠竹为伴,难为她了……”
16岁的小姑娘,心思就那么缜密,这不得不让李琅感叹皇家女孩也太早熟了一点。
“小娘子该有随侍的奴婢相伴吧,当日,那位带斗笠的女子是不是婢女……”
李琅忘不了宜寿酒肆里,斗笠女子那巍颤颤的酥胸。
“芷若的侍女阿红……阿红出身尊贵,并非奴仆,但却甘愿伺候芷若,芷若和贫道都劝过她很多次,可她就是不听,甘愿为婢,不肯与芷若以姐妹相称,我们拿她也没法子。”
见薛骞似乎并不刻意隐瞒某些事情,李琅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阿红是何出身?”
“光王琚庶女,闺字红,跟芷若是同年。”
也许是为了给李琅以坦诚相待的印象,薛骞忽视李琅觊觎美女的“贼心”,有问必答。
也是16岁,童颜巨/乳,李红那一对挺耸胸器该多有弹性……可想而知。
至于李红为何执意为婢,其中应该另有故事。不过这些事儿,想来薛骞不会轻易透露,李琅亦无意多问。
李琅有些领悟,薛骞是外戚,跟他一起生活的又全是皇亲,难怪总是叹息他毫无根基的贫苦家世。
大唐等级森严,门第家世是时人极为看重的,连结婚都是当色以婚,尊卑良贱分得明白,不同阶层的男女不能通婚。
当然,李琅也可以暗暗鄙夷这群人一句:落水的凤凰不如鸡。
两人边走边聊,不觉间又一里山径过去了,一个八角长亭出现在视野中,薛骞指着长亭道:
“那就是望月亭,芷若常在亭中作画,故我们也称其画亭。”
李琅赞道:“小娘子琴艺受太真赏识,想不到还喜欢作画,真是多才多艺。”
薛骞脸上逸出一丝溺爱的笑容:
“芷若自幼聪慧非常,琴棋书画当中,棋艺书法稍逊,琴艺和画技却幼得名师教授……琴艺拜师黄旛绰,画技师从吴内教,如今俱已小有所成。”
皇家的教育果然奢侈……黄旛绰是谁,李琅不清楚,可吴道子的大名,千年以后犹自名闻九州。
“道长为小娘子的五舅,常伴在外甥女身边,想来平日里对小娘子多有督导,小娘子琴画有成,道长功不可没。”
“也算是尽了一点心吧,不过最令贫道欣慰的是让芷若免于灾祸……要是静慧也早点出家为冠,当不至于……”
说到李静慧,薛骞的笑容淡去,却也没有特别忧心的表情。
李琅也没有出言宽慰,说一些“吉人自有天相”的话起不到多大的宽慰效果,观薛骞的神态,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忧伤。
长亭古朴典雅,雕饰精美,占地也是甚广,周围翠竹起伏,林鸟啼鸣,处处透着清幽雅致。
一位着青色窄袖直裙,身形窈窕,体高约170的高挑少女婷婷玉立于长亭中,直身在一面斜竖的画板上挥洒着笔毫,一旁的案几上摆放着诸多颜料和画笔。
少女面向竹林深处,李琅看不清少女容貌,但少女颀长婀娜的优美丰姿已让李琅心海涟漪泛起。
很多女人,无论怎么看,都有着无法掩盖的烟火或铜臭气息,可李琅眼前所见的这名少女却如同凝固在历史中的水墨画,不沾染半点世俗尘埃。
在李琅带着千年荏苒岁月的眼中,娉婷少女与长亭翠竹就是一副极美的国画。
只一眼,李琅就喜欢上这名少女的背影,好想轻轻步过去,从后面把少女拥入怀中,不为喷涌的本能欲望,只为感受千年历史不复再有的刹那芳华……
李琅眼睑垂下来,努力把多愁善感驱离心海。
“哔哔啵啵……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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