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梦中那女人被摔痛了,大声地哎哟起来。
“蔫(你)是个傻婆娘哈!前面明明是悬崖,蔫(你)还要往前跑!”那男人气势汹汹地骂了起来。
“乃个要蔫管(哪个要你管),‘狗嗷(湘西方言,“咬”的意思)耗子,豪(好)管闲事’。滚远点!”
“蔫(你)真是‘狗嗷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普天下,唯小人与女子不可养也……”
“蔫港(你说)乃个(湘西方言,“哪个”的意思)呢?乃个(哪个)是小人呢?完(我)看,蔫(你)就是一个小人。”
“这里有谁?完(我)绝对不会自己港(说)自己吧!”那个猎人狂笑起来,“哈……哈哈”
“真是恶心。蔫(你)就是一个世界上最不要脸的人。”梦中那女人继续讥讽、挖苦道。
“不是吧?应该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无论梦中女人怎么说,那男猎人总是有话反驳她。他们谁也不让谁,生怕输给对方。这样的局面,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喂!蔫乃们(你怎么)要跑。怕完(我)吃了蔫(你)?”
“乃们(怎么)要怕蔫(你),真是自作多情哈。”
“完(我)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自己的名节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男猎人的眼泪都快笑掉下来了说。“蔫(你)以为完(我)是捕捉美色的色狼。哈……哈哈,蔫港(你说)是与不是?”
梦中那女人被男猎人猜中了心思,脸上禁不住白一阵,红一阵,难堪极了。
她偷眼看看了那猎人。只见他大约三十七、八岁,蓄着一头不长也不短的黑发。顺着微微敞开的白衬衫领口望去,手臂裸露处是麦色的皮肤。高高的个儿,英俊飘逸的身材,一张俊朗清秀的面孔,脸上带着善意而无害的微笑。两道浓眉,若久经沉淀的两把利剑,很规则地斜向鼻梁。好一个惊世脱俗的美男子,梦中那女人不禁“啊——”地惊叫了一声。
“梦华,乃们的?”睡在的隔壁的母亲仙姑问道。
近段时间,梦华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每次从梦里惊醒过来,她的浑身都湿透了。紧接着,就听到她妈妈仙姑一边问她一边“悉悉索索”地下床声。
“妈,w.knsh.c 完(我)没乃们(怎么)的,就是做了一个梦。”梦华说。
仙姑见外孙子军宝去静平家后没回来,就干脆卷着铺盖跟梦华一起睡,陪她说说话。
“么得(什么)梦,给妈港一哈(说一说)。”仙姑说。“这些年把蔫(你)苦的,都是妈的错。”
梦华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翻了一个身说。“妈,蔫糊港得么得(你胡说什么)话呢。”
“好,妈不糊港哒(妈不胡说了)。”仙姑心痛地摸了摸梦华的脸说。“好,妈再也不糊港哒(不胡说了)——”
“乃是完(那是我)的命。既然是命,乃们(怎么)会能让人做主哈?”梦华用双手抱着仙姑的头,把脸贴上去说。“妈,而回(湘西方言,“今后,从今以后”)千万莫乃么港哒(从今以后千万不要那么说了)。那么港(说)的话,女儿完(我)心里会好难受的。”
说完,不争气的眼泪,从梦华的眼睛里悄悄地流了出来。
“姑娘,妈不再港哒(讲了)。莫哭哈,好不好。”仙姑一边给梦华揩眼泪,一边说。
仙姑自己明白,是她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初,如果不是她撮合梦华和疯瘤子的婚事,即便梦华和显贵不可能结婚,就凭梦华的自身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比疯瘤子强一千倍,好一万倍的男人做丈夫。这些年来,她一直暗暗地骂着自己:为什么这辈子只生了梦华一个姑娘!如果多生几个,哪怕多生一个孩子,梦华也会有个帮手,她的命也不至于那么苦。
有母亲陪在身边,梦华很快就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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