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走到上河街街口,见公共汽车没来,赶忙上了一辆人力车。
“往下河街方向走,到公交站台见到有公共汽车停靠,马上停下。”
梁冰并不是回警察局,而是要到江州火车站去。
城里开通了唯一一趟北城门至下河街到上河街,然后至北城门折返的循环公交线路,站站人挤人,回回有人坐。出了北城门,就是火车站。
梁冰不敢跟朱启年说到医院看病,只说要送一个远房姨夫去火车站搭车。
朱启年立马准允,并嘱咐梁冰搭乘公交车时注意安全。
梁冰只好让远房姨夫自行去了火车站,自己赶到福音医院跟卢远明接关系去了。
没想到这趟医院之行,竟是与卢远明主任的永诀。
时间太匆忙,卢主任交办的一些事情,不确定性太大太大了。
梁冰脑袋胀鼓鼓的,像装着了蛮多东西,忽然一下呈现一片空白,好似一点东西都没留存。总而言之,这次突如其来的接头,一下把梁冰的工作和生活节奏,全打乱了。
直到坐上人力车,梁冰都没弄明白,自己跟那个虚无缥缈的“金蝴蝶计划”,究竟有着多大的关系?
但又有什么办法?上线连命都搭上了,作为下线,必须把上线没完成的工作,当作自己的事情来做。
尤其是那个电台收发报,自己对那门技术一窍不通,找谁帮忙去?
找谁帮忙都不行,必须自己硬着头皮上。
想到这,梁冰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了。
人力车司机三脚两赶,将梁冰拉到公交站台旁。
刚好有一辆跑循环线的公交车停靠。
梁冰付了人力车钱,艰难挤进公交车。
不去火车站,直接回警察局不行么?
绝对不行。
火车站有警察局的同事在执勤,若不上那跟他们点个卯打个照面,局里一些疑心生暗鬼之人譬如刘飞,就会到朱启年那里告阴状,到时事情一穿帮,联系到今天卢远明接头时被捕,麻烦可就大了。
公交车内人声鼎沸,梁冰好不容易挤到中间靠后位置,左手夹紧了公文包,右手抓着一个胶皮拉手,身子骨随着车轮颠颤,上下左右晃荡不停。
梁冰记得自己曾代表警察局,参加了一个市政会议,针对全城唯一的一趟公交车,因人多车少事故频发,而无任何改进,建言市府取消这趟公交车,免得出行者怨声载道。现在自己身临其境,更加感受到空间窄暗、空气污浊,人随车摇、险象环生。
在车上梁冰想到的第一件事:车至终点站北城门后,赶紧下车到厕所,将这身行头换掉,然后迅速过“三搜三检”到火车站,再到候车室找到远房姨夫,然后拉着他到站前广场溜溜,跟执勤的警察同事打个招呼,好让他们晓得我梁冰是正儿八经到过火车站,并在站前广场既留痕又留了声的。
公交车走走停停,过了十二个站后,终于驶抵终点站北城门出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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