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林觉民并不以为意。
只觉得是谁打错了电话,在听到自己声音不对后,就终止说话,并且挂断电话。
但安静医院的杀人案件,早上在群里通告的时候,林觉民第一时间想起来这件事。
并且连同着那封至今没搞清楚来路的居酒屋请帖,一起被回忆起来。
他心里有种极为强烈的直觉,送邀请贴的人,和打电话的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那个隐藏在浓深迷雾中窥伺一切,但始终不露出半点面目行踪的人。
可他会是谁呢?
秦毅吗?
林觉民想着,或许能在这个案子里,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所以特意和上级请示,要来医院接手这个案子。
……
上午九点的时候,死者王安雅的死亡鉴定报告出来了。
和大家推测的一样,致死原因是颈部动脉刺穿失血过多。
鉴定报告里还有些别的说明,王安雅肩膀处有按痕,两条手臂处有抓痕,痕印不浅不深。
下体处有淤青和浮肿,疑似被猛踹过。
凶手不只是杀人那么简单,杀人之后还有虐待尸体的行为,但遭重的部位,为什么会是下体?
这是一个疑点。
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钟,这是另外一个疑点。
死者王安雅护士服的肩部位置,袖口位置采集到了王勇的指纹。
小腹往下的位置,则是有几道鞋印,和王勇拖鞋的印痕匹配。
这些调查结果,和坚定报告一致,证据已经十分充实,王勇就是杀害王安雅的凶手。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这个案子似乎没有什么要调查的地方,将现有的资料生成文书,法院判决时提供就好。
不过,林觉民还是打算,亲自跟王勇和值班护士录口供。
以下便是林觉民和两人的谈话——
第一位,是值班的护士。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不对劲去205病房的?”
“那时候我太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安雅说他又惊嚎了,得去打一针镇定剂。再后来我醒了过来,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喊了安雅几声没有回应,这才起身打算去看看。”
“针管上检测到你的指纹。”
“原本说好的,凌晨打镇定剂由我来,大概七点钟的时候,我去了药房,先把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估计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指纹。”
“听你说来,是知道他今晚会突然惊嚎?”
“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些天他一直这样,不过之前他只是惊嚎,人却很安分,从没有过伤人的行为。正因为这样,我们讨厌他的惊叫,但却没有过多戒备心,谁曾想……”
护士说着说着,想到了惨死的安雅,双手捂着脸,失声哭了出来。
“你是说,他以前表现都很正常?”
“很正常。”
“那他昨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他不是凶手吗?”
“他是凶手,究竟是犯病时候无意识杀人,还是不犯病时刻意杀人,这需要更多的行为细节补充说明。要是认定是犯病时候无意识杀人,那刑罚就会轻上很多。”
“这不公平,杀人偿命,精神病也是人,凭什么刑罚从轻?”护士咬牙切齿道。
“因为他是病人。”
林觉民能够接受这一点,但是对此心里却是不怎么理解。
法理上的事情他不懂,刑侦破案,才是他的专业所在。
“王勇昨天一天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他是哪种精神病类型?”
“具体的情况要问诊断的大夫,我只知道是间歇性地神经错乱。”
“王勇和死者王安雅有什么过节吗?”
林觉民问这个,是打算推断王勇的杀人动机。
“虽然两人都姓王,但八杆子打不着一块去,没有什么联系;至于过节,更是没有,王勇虽说有间歇性神经错乱,但是没发过疯,相比于其他精神病患者好很多,安雅也是个有耐心的人,他们之间没什么过节。”
和护士谈过之后,林觉民嘱咐她好好休息,接着就去了保卫处审讯王勇。
王勇坐在一张没有靠背的凳子上,挨着一根铁管,右手戴着手铐的一头。
另外一头拷着铁管,旁边还有一名执法者守着。
从林觉民进去到准备开口要说话,一共用去了五六分。
这段时间里,王勇一直看着窗户外面,目光呆滞。
有人进来,他没在意,也没有转过头看一眼,就连眼珠子都是没有滚动一下。
直到林觉民敲了敲桌子,他才转动眼珠。
但不是看林觉民,而是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这一幕,让人会误以为他是个瞎子,单纯靠着听觉行动。
王勇没有更换衣服,身上的血迹还在,因为没有休息好,他的面色疲倦憔悴。
“凌晨时分,护士王安雅去到你所在的病房,给你注射镇定剂的时候,你夺过针管,插进她的颈部。”
林觉民开门见山地说道。
王勇听到了声音,先是仰着头伸长了脖子去听,然后扭动脖子,眼珠四处乱转。
他想抬起右手,但被铐住了。
在挣扎一段时间后,他才醒悟过来,随后抬起左手,不断抓着后脑勺的头发。
“根据医生给出的说明,你患的是间歇性神经错乱障碍综合症,虽然大部分时间神经错乱,但也会有精神正常的时候。”
林觉民眯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勇,仔细地观察他面部肌肉,和神色的反应。
王勇只是侧着耳朵听,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想在一个精神病人面前确认口供,你是不是也有点神经病?”保卫处房间窗户没有关着,而是留了一条细缝。
林觉民话音落下没多久,窗户就被人推开更大的口子。
一个脑袋从外面探了进来,接着进来的,就是这句嘲笑的话。
“你是谁?”林觉民看着他警惕地问道。
“我是谁?我当然是我。”
外面的人自问自答,然后他双手撑着窗户沿,从外面翻了进来。
径直走到林觉民的面前,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看着林觉民,后者心里疑惑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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