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天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到得巳时二刻,刘正风便返入内堂,由门下弟子招待客人。
将近午时,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川鄂三峡神女峰铁老老、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笔卢西思等人先后到来。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朝廷传旨的过程略过不提,等刘正风得到参将之位,刘正风门下弟子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弟子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只听得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八响大爆竹。刘正风笑嘻嘻的走到厅中,抱拳团团一揖。群雄都纷纷还礼。
得了官的刘正风,想着能和曲洋一同弹琴吹箫,不由地心情大好,还洋洋洒洒做了一番演讲,无非是些表面文章,说要金盆洗手,专心仕宦,对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更加决不过问。
众人可惜刘正风这样一位高手,不好好修真,竟然甘心去投靠官府。
而刘正风丝毫不以为耻,他脸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听得大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慢!”
刘正风微微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红衫的汉子。这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红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
这是嵩山派的费彬到了,他举着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奉盟主左冷禅之命,要求刘正风将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刘正风脸色郑重:“我这可不明白了。刘某金盆洗手喜筵的请柬,早已恭恭敬敬的派人送上嵩山,另有长函禀告左盟主。左盟主倘若真有这番好意,何以事先不加劝止?直到此刻才发旗令拦阻,那不是明着要刘某在天下英雄之前出尔反尔,叫江湖上好汉耻笑于我?”
平心而论,嵩山派这么做确实不给刘正风面子。
不过嵩山派也没想过给刘正风面子。
费彬瞪大了眼睛,冷声冷气地说道:“刘师叔今日这金盆洗手大会,恐怕是办不成了。在你面前的可不只是五岳盟主的令旗,还有我费某。难不成,刘师叔你要我出手阻止不成?!”
这几句话说得骄矜异常,大厅上群雄人人听见,无不为之变色。
便在此时,后堂又走出几个人来,却是刘正风的夫人,他的两个幼子,以及刘门弟子,每人身后都有一名嵩山弟子,手中持剑,横在刘夫人等人的脖子上。
刘正风哪能受此屈辱,他环顾群雄朗声道:“众位朋友,非是刘某一意孤行,今日左盟主竟然如此相胁,刘某若为威力所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左掌门不许刘某金盆洗手,嘿嘿,刘某头可断,志不可屈。”说着上前一步,双手便往金盆中伸去。
费彬冷冷一笑:“刘师叔何必惺惺作态,你的志,在投靠魔教之时就已经屈了!”
刘正风停下动作,直道费彬血口喷人:“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面,所谓勾结,所谓阴谋,却是从何说起?”
费彬道:“刘师叔,这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了。魔教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字叫作曲洋的,不知刘师叔是否相识?据说刘师叔就是在认识曲洋后开始横着吹箫,你的志,从那时就已经不直了吧?”
刘正风本来十分镇定,但听到他提起“曲洋”二字,登时变色。
“不错!”刘正风点头道,“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他叹了口气,继续缓缓说道:“在下与曲大哥结交之初,早就料到有今日之事。最近默察情势,猜想过不多时,我五岳剑派和魔教便有一场大火拚。一边是同盟的师兄弟,一边是知交好友,刘某无法相助那一边,因此才出此下策,今日金盆洗手,想要遍告天下同道,刘某从此退出武林,再也不与闻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只盼置身事外,免受牵连。去捐了这个芝麻绿豆大的武官来做做,原是自污,以求掩人耳目。哪想到左盟主神通广大,刘某这一步棋,毕竟瞒不过他。”
之后又是一番刘府苦情戏,费彬做足了坏人,死死咬住曲洋就是魔头要刘正风杀死曲洋,面对誓死不从的刘正风,他在将刘夫人一剑刺死后,又用刘正风儿子做为威胁。弄得刘正风心灰意冷,就要自求了断。
便在这时,檐头突然掠下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伸臂抓住刘正风的左腕,阻止了他的寻死之举;另一人则哈哈大笑,运上了内力一声长啸,只震得屋瓦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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