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麻子挺身拦到惠明海身前，拍着胸脯道：“怎么？叫一声不行吗？要开枪就往我这打。”
关黑虎真便将枪口抵在毕麻子的胸前道：“好啊，你他妈的敢跟老子叫号，老子现在就成全你个狗日的。”
张二虎道：“老二，是怎么对待客人呢？还不赶快把枪收起来？”
关黑虎收回枪犹自愤愤地不平，气呼呼地坐到一边。毕麻子亦是满面怒容，复又退到了惠明海的身后。
张二虎竖起拇指道：“果然是好壮士。这辈子要是不摸枪就可惜了。”
惠明海陪笑道：“大当家的，他不敢就是我煤矿上的一位把头罢了，让大当家的见笑了。”
张二虎道：“好说，好说。”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落座道：“你就是惠明海吧？”
惠明海点头道：“大当家的好眼力。鄙人正是惠明海。”
张二虎阴阳怪气地道：“我怎么还听说，你们竟连十万块大洋都没凑到。在梨树镇，谁不知道你们惠家家大业大呀。这点儿小钱，对你们惠家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可在梨树镇，我轰天雷张二虎也算是响当当的吧？我张二虎向人借钱，还从没有人敢打过折扣，可你一下子就给我折去了三分二还多，你这么做，分明是不把我张二虎看在眼里，也让我张二虎不好做人呀。”
惠明海道：“我来见大当家的，就是来向大当家的解释这件事。”
张二虎冷笑道：“那我要是不听你解释呢？”
惠明海道：“来不来在我。听不听在大当家的。但我想，既然大当家的同意我上山，大当家的就一定会听的，至于能不能接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张二虎道：“你很会说话。那就说说看。”
惠明海道：“在解释之前，请允许先讲个小故事。有这么两户人家，年初的时候，相约到集市买回了几只小鸡，以便养大之后，过年时宰杀享用。转眼到了过年，各家都杀鸡宰鸭，其中有户人家，把鸡全部宰杀了，美美地享受了一回盛宴。而另户人家，却只宰杀一只，其余几只便饲养起来。大当家的不会不知道，有鸡就会有蛋，有蛋就会孵鸡，一旦循环开了，鸡和蛋就永不会断绝。所以这户人家从此以后，年年都有鸡吃，有蛋吃。请问大当家的，您认为是前面那户人家一次性把鸡全部宰杀美美地享用一顿好呢？还是向后面那户人家细水长流，忍一时之欲望换来以后每年都有鸡吃，都有蛋吃好呢？”
关黑虎道：“你他妈的少在这儿绕弯子，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惠明海却不理他，U．ｕanshum续道：“还是我来替大当家的回答吧，当然是后面那户人家细水长流，忍一时之欲望换来以后每年都有鸡吃，都有蛋吃好。”
张二虎道：“不错，谁都知道是后面那户人家好。但我们是土匪，干的就是刀头上舔血，杀鸡取卵的勾当，享受一日是一日，享受一时是一时。细水长流，忍一时之欲望，留着日后享用，谁知道日后还有没有那个命享用？”
惠明海道：“这也正是我要说的，不管为官也罢，不管为匪也罢，出来混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为人做事，只要不把人家逼急了，只要与人家留有活路，就不会结下死仇的。只要不结死仇，又何须担心日子不久呢？大当家的，细想今天这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没错，我们惠家现在是有点儿小钱，在外人眼里，更是富甲一方，可谁又知道，我父亲也是闯关东过来的，虽说在这里摸爬滚打混了半辈子，可各方各面的应酬打点能少吗？也不瞒您，现在我惠家除了一身表面的光鲜，也没剩几何。更何况穆棱煤矿也不是我惠家一家一姓的煤矿，而是一家股份公司，又亦是我惠家说了就算的？即便是我惠家一家一姓说了算，您一张嘴就是三十万块大洋，别说是急切之间，您就是给个一年半载的，煤矿也不可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为您考虑，您就不如做个顺手人情，把我们筹集现洋留下，把我们的人都放回去，让我们一生都感念您的恩德，我向您保证，只要挣到钱，准保连本带利地还回来。您要是还不放心，那就这么办，您先把他们放走，我留下做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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