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相东道:“不是煤矿离不开我,而是我不想离开煤矿。”顿了顿,复又自嘲道:“人一上年纪就这样,总是担心自己的孩子长不大。可实际上呐,自己的孩子早就长大成人喽。”
惠明海道:“爸,您这可是头一次夸我。”
惠相东道:“你也不要太得意了。在这件事上,你虽说敢于担当,但也自乱了阵脚,居然连正常的采矿也不安排,就独自去闯土匪窝。事先你真就没想过,一旦让土匪知道你自乱了阵脚,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惠明海道:“爸,我……。”
惠相东举手打断惠明海的话道:“你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还是那句话,不论做什么事,都要自己多长个心眼儿。尤其不要忘了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提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八字,惠明海猛然想起一事道:“爸,昨天我在轰天雷处,遇到了一件怪事。二当家的把卡拉尼什科夫绑上山,以为卡拉尼什科夫的两个皮箱里有什么宝贝,就强逼着卡拉尼什科夫把皮箱打开,可卡拉尼什科夫的皮箱里面装几乎都是一些稀奇奇怪的洋器材。二当家的在上山当土匪前,也曾下过几天井,对煤矿器材并不陌生,所以就留了个心眼儿,在放我们回来前,领着我过去看了一眼。你说怪不怪,他们皮箱里的洋器材,竟然没有一件是煤矿用的。”
惠相东道:“卡拉尼什科夫夫人不是搞什么摄影的吗?会不会照相器材?”
惠明海道:“照相器材也就那几样,我几乎都见过。我敢肯定,决不是照相器材。”
惠相东皱眉道:“不是照相器材,那会是什么?”沉吟片刻道:“你看过皮箱的事,卡拉尼什科夫不知道吧?”
惠明海道:“我怎么会让他知道?奥,对了,爸,还有件事忘了告诉您,您还记得那天项五叔上山打猎,无意中发现的那几块黑色石头的事儿吧?我不是拿回煤矿,想让卡拉尼什科夫他们帮着看一眼吗?那天,我也留了个心眼儿,让大哥先去稳住卡拉尼什科夫,我又藏起来几块,拿着剩下的几块去给多勃雷宁看。多勃雷宁只看了一眼,就一口断定是几块没用的石头,还把手里的那块随意地扔在地下。当时我也是昏了头,也没多想,就跟着把另几块也给扔了。等我回到办公室,却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儿,就想回去把石头捡回来,可当我回到原地,那几块石头却都不见了。”
惠相东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惠明海道:“我也知道这不能说明什么。可是爸,我想来想去,还是感觉这事儿有点儿蹊跷。您不妨再把这两件事儿联系在一起想,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在背后故意捣鬼?”
惠相东沉吟道:“中国积贫积弱多年,有多少好东西都落入了洋人之手啊。你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政府都拿洋人没办法,你说咱一个小老百姓又能有啥办法?”
惠明海道:“您的意思,这事儿咱就不管了?”
惠相东苦笑道:“你说这事儿咱又能咋管?明海呀,我看这事儿管不管都不要紧。还是那句话,做事之前,要自己多留个心眼儿。事到如今,也只能聊尽人意了。”又顿了顿道:“明海,你去帮我准备一下,吃完了饭,我就往回走。”
惠明海道:“您不在这儿住一晚就走?”
惠相东长叹口气道:“不住了。我知道你们还没过来那个劲儿,你们不舒服,大脚也不舒服。何苦这么早就往一块凑呢?再说,出来也快一天了,家里也不能总没人吧,还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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