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天气凉快些,叶二与萍姐便会将家里那架从城里搬回来的钢丝床抬进自家场里,这时,场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前半夜,屋里实在是热的待不住人,热的人们只想脱个精光,土培房还能好点,平砖房那就跟蒸桑拿似的,房顶的电扇转的总感觉快要掉下来似的,煽了老半天还是热的人受不了,村里人晚上还是喜欢坐在场里夏凉,一则晚上的微风吹着凉快,二则要看守自家的麦子。
人们有的坐在板凳上,有的则直接坐在场边的石头上,少数人家会像叶家这样抬出钢丝床来,这也明显就是晚上要在这儿睡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吹着晚风,谝着闲传,有的谝麦价、谝天气、谝未来、有的谈娃娃、谈国际大事,什么都谝,什么也都能谈,娃儿们这时光着身子,穿条小裤衩左挠挠右挠挠,不害羞的,直接就脱个净股子来回乱跑,晚风携着淡淡的麦香迎面吹来,很是舒服,叶子豪盯着远处的几个同龄孩子,他们正在炫耀着今日的战利品。
晚上,孩子们不会一直待在场里,因为有时候蚊子实在是太多了,咬的他们常常苦不堪言,萍姐因为是型血的缘故,晚上也不会在场里睡,最后,只剩叶二待在场里,守护着这些全家人的希望。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着,转眼间,到了村小学放暑假的时间,村里这时孩子明显要比往常多了起来,村里那些在城里上学的孩子们也会回到村子里来,这时,叶二也已经为这些麦子找好了买家,除了留够家中所需,其余的二十来袋麦子便会以每斤八毛的价格卖给年年准时进村来收麦子的牛胡子,.kanshm 说起他,每年换西瓜,换方便面,收麦子,收玉米,这人什么营生都干,叶子豪只知道人们都管这个人高马大,黑黝黝且嘴里经常操着一句“怂管”的光头家伙叫牛胡子,每次他刚进村,人们便会左右招呼一声,“牛胡子来收麦了”,至于大名,好像从来没有人说过,进村过秤,装车,交钱,再出村。
叶二从牛胡子手里接过麦子钱,一边数着数目,一边招呼他洗手,他会仔细核对这些钱的真假,每一张都会被他举过头顶,然后透过光,便可以很清晰看到一个主席头像,这说明那张钱基本上是真的,再摇一摇听听声,便可以断定出个所以然来,迅速检查完那十几张百元钞票,随手他便会把钱交给萍姐保管,寒暄几句过后,牛胡子又开着农用蹦蹦车奔下家去了,留下阵阵黑烟在街上久久无法散去,全家人所有的付出与辛劳,全部都凝结在这十几张百元大钞里,次日,当叶子豪睁开眼时,叶二已不知何时往省城去了。
这个年纪的他,每天除了帮萍姐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其余时间就是玩,他也有些小喜好,不过就像看小人书一样,想看就翻几页,不想看便扔的老远,这时的他和其他孩子一样,看动画片、围在一起打打闹闹、捉知了才是他们真正的喜好,还有流行的事物,他们也都会试上一试,总之,想干什么就会干什么,但有一点,不能脱群。
夏,是知了的狂欢季,每到这个季节,叶子豪便会同他的伙伴们摇身一变成为村里的“巡逻官”,这是他们一年中少有的喜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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