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每年都要等到大年三十才能回来,因此,萍姐会先带着他们两个按照提前写好的所需清单一一采购年货,豆腐、白菜、粉条,猪肉这四样是过年必需要买的,有时候,这些东西也大可不必辛辛苦苦跑趟县城才能买的到,这两年每到年根,牛胡子便会开着他那辆蹦蹦车满村子送温暖,虽然,价格要比菜市场贵上些许。有时,村里谁家杀了猪,留够自家所需,其余的便会当场卖掉,这样也有好处,避免了长途跋涉,这时,除了县道是硬化路面以外,村子里的道路全是土路,冬天下过雪后的路面很不好走,冰冻的时候不好走,雪化了便更难下脚了。
但没办法,年前还是至少要去一趟县城,那些崭新的衣服、新鞋子可不会自己长着翅膀飞回来,同时,对于孩子们来说,他们的过年标配还要有炮竹,这是他们过年的一个重头,无论买多买少,总之,必须得有,每年,兄妹两要是能上买一些“洋火炮”“地老鼠”“火花绳”之类的,他们便已经很知足了。
对于办年货这件事,也不会按部就班的来,他们临时提出的合理要求,萍姐也会添加到清单里,娘三个一逛就是一整天,之后,在回家路过理发馆时,再掏上五毛钱让老师傅帮忙剪一个帅气的小寸头,一切都是那般完美,这一天,两个小不点谁也不会觉得累,夜幕降临,满载而归。
次日,村里年长的大爷们会在自家屋前支上一张四方木桌,再在瓷碗里倒上半碗墨汁,将斗笔放进墨汁里翻腾一番,等每一根笔毛都喝足了墨水,便挥舞斗笔,按照所需,为村民们写上一副春联,老人们笔法自如,控制着斗笔在那一张张红纸上尽情的滑动,到这时。围观者早已是络绎不绝,大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别有一番滋味,万事俱备,盼了一年的日子终于来了。
刚买的新衣裳他是舍不得过早上身的,一定要坚持将它们留到大年初一那天。
除夕下午,一阵久违的敲打声又将他唤出了家门,从这时起,他便了有了自己的事情,广大农村地区都有着过年敲响锣鼓的习俗,除了鞭炮声能感受到年味,锣鼓声也算是一种特殊的新年信号,每到大年三十这天,他都会跟在老一辈人屁股后面围着大鼓转悠。
三年前,他对锣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的情感,但只要这种声音出现,便会在他心里惊起波澜,村子里没有孩子喜欢这东西,比起这些老人玩的玩意,过年时,他们更喜欢围在一起打扑克牌,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小子拿起鼓槌乱打几下,拿起锣胡敲一通,但也只是随便玩玩而已,真让他们去学,保准又会跑的远远的。
只有叶子豪,每年都孜孜不倦的跟在老人们身后,他们也很喜欢带着他,就这样,每到这天,大家总会聚在一起,其中一人撩起鼓锤,其他人举起卡子,“矿枪矿枪”的敲打起来,声音离得大老远都能听的到,因为年龄尚小,还操控不了这些大家伙,他就只能拿着戏班子里使用的缩小版器具使用着,来来往往,相互配合,一段又一段鼓乐被这些老人们敲打出来,传向千米开外的地方,引得人们纷纷前来围观。
三十这天,很多东西都有讲究,比如贴春联,贴的时间要讲究年份,这些门道太过深奥,不适合孩子们思考,还是留给大人吧。他们只需要在贴对子时,扶着梯子便是,每年萍姐都会负责和浆糊,二丫头帮着用手指沾着浆糊抹到春联后面,之后,叶二搬出梯子在萍姐的指挥下贴正,要求一定不能贴歪了,不然会影响美观,晌午饭时,还要放串鞭炮,每次都是叶子豪亲自出马,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在引线下面垫了些卫生纸,颤颤巍巍的用火柴将纸点燃,之后拔腿就跑,随着噼里啪啦一阵炮响,真真意义上的新年便开始了,看着一桌子好菜,和那一年到头也见不了的猪肉,孩子们被馋的直流口水,二丫头抱着饮料瓶子不肯撒手,先美美吃喝一顿,晚上才能敞开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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