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在小城深深处。
在雪花点缀的长白山脚下,一条不知名的小河静静的流淌着。在河流中游的地方有一座充满烟火气的小城,小城的最南边是我老家的位置。这里生活节奏慢,人们友善热情,毫不夸张的说,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在某个季节,小城里会飘散着瓜果的香气,任你在哪个角落,都能品尝嗅觉的盛宴;在某个清晨,小城也会在鸟鸣中被轻轻唤醒,无论你在哪个地方,都能听见这精灵般的嗓音。而我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光就是这样偷偷溜走的,而那甜美的记忆则被当作馈赠留在我的脑海中。
由于求学原因,我自十几岁就一直在外,远离母亲,虽说平时有电话联系,再加上节假日放假,一年总能见到几次,但总是聚少离多,尤其是大块时间黏在一起的机会更少的可怜。如果时间能够听见我的乞求,那就把我留在童年那段时光里吧。其实,那段时光并非如西瓜瓤一般,只有甜蜜,没有悲伤。但于我而言,只要有妈妈的陪伴,我就很知足。那时的屋子是平房,屋前有一棵大槐树,虽然很简陋,但是妈妈每天早上都用扫帚清扫,因此也算整洁。那时候,扫帚摩擦地面落叶的声音就是每天催我起床的闹钟。“沙沙沙”,也怪好听的!但孩子总是贪睡,难免有起不来的时候,这时候,妈妈一定会动作很大地取出昨晚冰在井底的山樱桃,并发出啧啧的称赞声。听到妈妈大声嚼山樱桃的声音,小馋猫似的我一定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头发蓬松的用手去抓山樱桃,然后咯咯的望着妈妈笑。这时,妈妈会用食指在我额头轻轻点一下,然后假装嗔怪地说:“你呀你,小馋猫。”
就这样,美好的一天就开始了。
那时的日子过的清贫,倒也快乐。吃过早饭后,妈妈领着我去小城中心的学校去上学。
不知怎的,总觉得那时的天更蓝,花更香。有时候,妈妈也会骑横梁自行车送我去上学,她把小小一只的我放在横梁前边,她一跨,便上了车。虽说这样能快些到学校,免受烈阳的暴晒,但我还是喜欢和妈妈一起走着去上学。一路上,找树荫走,倒也轻快。最重要的是,我可以随时随地问妈妈路旁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野草。记忆里的妈妈就是一本百科全书,她似乎什么都知道。而且她很开心的讲给我听,我也听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竟到了学校。临告别时,她一边挥手再见,一边嘱咐我“听老师话,别和同学闹别扭……”见我连连点头答应了,她才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原路返回。当放学铃声响起时,她伸长脖子在人群中急切的寻找我,一看见我,就连忙跑向我,然后把我抱起来,一同回家去。夕阳拉长了母亲的影子,在她怀里的我喋喋不休的给她展示今天我学到的东西,虽然琐碎之语,但母亲却听的饶有趣味。
你以为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怎么可能,快乐才刚刚到来。吃过晚饭后,妈妈收拾碗筷,
我就蹑手蹑脚的拿起抹布擦桌子,当这对母女完成洗碗大业时,她们迫不及待的全副武装。找手电筒,找雨靴,找竹竿……,然后向后山进发。后山上全部都是树,在夏日白天,你会听到知了聒噪的叫声,那么晚上它的幼虫——幼蝉猴,将会从洞里慢慢爬出,一点一点爬到树干上,在第二天太阳出来时,它就会蜕变为蝉。那时的我一直很好奇幼虫是怎样“变身”的呢?所以妈妈就会带着我,一边消食,一边寻找蝉的幼虫。发现目标后,就用竹竿把它打落,装进瓶子里。看第二天,它会不会真的“变身”。在后山上,你会看见地上的点点星光,此起彼伏。没错,就是找幼虫大军,他们抓来要么是为了食用,要么是为了卖钱。只有我母亲是为了满足她女儿的好奇心。因此,在第二天变身之后,她会悄悄放飞那只蝉,只留下那层皮。
从后山下来后,月色正浓,妈妈催促我去洗澡,洗完澡陪她看月亮,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明白,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但让我乖乖照做的是妈妈蒲扇下的睡前故事。我最喜欢听妈妈讲“南郭先生”的故事,听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让妈妈讲其他故事。妈妈一边摇蒲扇,一边不耐其烦的讲着同一个故事。偶尔也会穿插一句“你爸今年中秋就回来了,到时候就好咯”。那时候我并不理解望月思念爸爸的妈妈,但此刻看着月亮思念妈妈的我才真正体会了其中滋味。
林清玄说:“唯有思念能穿破时间和空间的阻隔,永久的在情感的水面上开花,有如每日黄昏从山头升起的月亮一样。”是啊,唯有母亲的哼歌才能挣脱夜与黑的束缚,永恒的在游子的心头漾起一圈圈涟漪!因此我想对妈妈说:“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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