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门就看到小宋正在晾衣服,绳子上已经挂了很多,床单和被罩也挂在了晾衣绳上,盆里基本都是内衣内裤的了,我把卡座机往墙根儿底下一放,赶紧跑过去。
“大姐,你这是干嘛呀!留着我自己洗就得了,多冷的天儿!快别弄了,再把手给冻喽,快进屋暖和暖和!”
小宋把冰凉的手捂在我的脸上,神秘兮兮地笑着。
“听说昨天没回你传呼,晚上就睡不着了。那么想我呀?!”
“是有一阵儿睡不着,可后来不也睡了吗?就是不习惯你不在身边,你在这屋的时候,我到那屋脑袋一沾枕头就着。”
“呦呦呦,还不习惯我不在身边了!以前我都不在你身边,也没听说你有睡不着的时候!这会儿又不习惯了!骗人都不会骗,说点我爱听的!”
我伸手捂住小宋的手,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
“别不信,说的是真话!”
“快看看衣服吧,再不挂上就全冻到盆里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方静,听语气就知道这家伙又在吃醋!光你醋啊,我他妈还醋呢,倒霉娘儿们儿,还想抢我对象!
“呦,方静啊!对不住啊,眼镜丢屋里了,没瞅见!什么时候来的,快屋里坐!”
方静把盆往地上一放,转身就往茶室走。还嘟囔了一句:
“当了一下午老妈子!”
小宋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要发作,又像是要笑。我和她一起晾着衣服,很小声地说了句:
“辛苦你了!”
小宋微笑着,转过身,背对着茶室,小声地说道:
“你真够可以的,哪都弄得那么脏,衣服都攒了那么多了也不洗。要不是方静帮忙,我这一下午还真洗不完!她最近怎么样你也知道,别说话就带刺儿,你别扭她干嘛呀!”
“是,大姐!知道了,你也进屋吧。我没别的意思,听她说话那酸酸的劲,有点没忍住,待会我注意着点!”
“衣服勤洗勤换,别那么邋遢!”
“是!平时有空都是先紧着给老塔和嫂子洗,我的都是等周末一次性洗出来,哪能和他们的混到一起洗啊。”
“你说的也对,以后把脏衣服拿给我,我去给你洗。”
“大姐,谢谢你!”
“少来这套!去,给方静泡茶去,说点好听的!”
“是嘞!马上就去,刚才还买了瓜子,我一块拿过去,赔礼道歉去!”
方静正在茶室看着老塔的收藏,CD机里那张光盘还没换了,依旧播放着那首《泪撒天堂》。我把瓜子放到桌子上,拿出茶具沏茶。
“方静,谢谢你啊!还请假出来帮我洗衣服,吃瓜子,喝茶。新做的音响,想听哪个,放给你听啊。”
方静笑着点了点头,拿了一张蔡琴的精选集出来。
“听姐姐说了,等我出来租房子了,也给我做一套吧。”
“没问题,没问题!你先喝茶,我去收拾一下。”
把光盘换好,给方静倒了一杯茶水,就离开茶室,去收拾屋子。
小宋已经把我的旧床单给铺好,被子也放进了柜子里,放在床上的是她的被子。
刚进门没说话,转身又往外跑。
“坏了!大姐你等我一下,我去给长春回个电话,前两天他呼的我,一直没回呢!”
我这着急忙慌的样,差点把方静吓着。来不及多解释,赶紧给长春打电话。
好在没有重要的事,长春就是想安排放假前大家见个面。说春节期间也没有演出,就各自在家安心过年,有能力的就写写歌,写不出来就多练琴。
我撒谎说感冒发烧了,昨天没起来床,今天好点了才给他回电话。
长春说没事,反正放假这阵子都忙,他们也没聚,年后再说吧。
打完电话心里就踏实了,这个家伙心眼儿太小,一旦惹到他,准记恨很久!
回到卧室,小宋坐在床上发呆。
“大姐,我回来了。”
“长春找你什么事儿?”
“安排聚餐。”
“哦!什么时候?”
“不聚了,马上过年了,都忙!大姐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睡不着的?这事儿奇怪啊!老塔两口子都睡了我才起来抽的烟。这不可能有人知道啊!”
“我靠!你那么晚才睡啊!我听老塔说你回来不睡觉,一直干活,我以为你最多也就是十二点就睡了呢。”
“还以为大姐你知道我三四点才睡的呢!”
“就因为我没回你传呼?”
“不完全是!是一直想你来的,还有好多事情,脑子一时不够使了!”
“跟我说说。”
“嗯。老塔婚礼推到年后了,原来定的是腊月二十六,改到正月初十了。”
“我知道,这个没什么呀?你跟着上什么愁啊?”
“有点上愁,也有点高兴。初八回来不就能见到你了吗?要不然怎么也得在家过完元宵节吧!”
“你不想在家多待几天?”
“想啊,要不纠结呢!我又想在家多陪陪父母,又想回来多陪陪你,两难!”
这个问题甩出来,我也觉得不自在,这种问题她没办法回答!
小宋沉默了一会儿,没说什么。我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维修遇到点问题,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就是烦。”
“有多少没修好的?”
“俩。”
“是彻底修不好了,还是你不会修了?”
“会修,就是成本高,这种东西不值钱,怕修完卖赔了。”
“那就不修了,反正是赔!你也别烦了,咱们去买菜吧,一起做顿饭。你给我炒个菜,我也给你炒个菜。好不好?”
“好啊!我去找老塔说一声,学徽给了他一台磁带卡座机,我现在就抱过去。然后再和方静说一声。”
“快去,我在这等着你!”
抱着卡座交给老塔,又说了做饭的事。老塔拿出五十块钱递给我,让我买鱼香肉丝的材料,他也要炒个菜。
方静说她要炒个芹菜炒肉,并且做个红枣银耳羹,我说我已经准备做鲫鱼豆腐汤了,可她依然坚持要做银耳羹。
九八年的BJ菜市场已经几近完美,各种新鲜蔬菜基本都能买得到,鸡鸭鱼肉更是丰富齐全!而且营业时间也是从凌晨到半夜,我和小宋拉着手逛了一圈,除了蔬菜鱼肉,还买了一点水果。
“大姐,你们专门请假来给我洗衣服的啊?辛苦你们了!”
“也不是,上午经理安排我们出来接洽一笔业务,那边效率很高,下午两点多就都办完了。反正给我们的是一天的时间,回不回去都可以,就过来这边找你。”
“怎么想起来给我洗衣服的?”
“看你没锁门,还以为你在了,一问才知道出去了。想着光给你洗床单被罩就行了,打开柜子又发现还有那么多衣服也该洗。”
“大姐,趁着出来了,我给你配一套钥匙吧,大门和咱那小屋的,我也就这两把。”
“不行,别配,我不能拿这儿的钥匙!”
“为什么呀?”
“自个儿琢磨去!”
我想可能是因为这是老塔的家,小宋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如果是我租的房子,她也就不用这么谨慎了。
放下这个话题,开始聊做饭的事。原来小宋并不擅长做饭,也不喜欢下厨。这一点和我倒是不冲突,虽然不精通厨道,但是我喜欢下厨房。
老塔的厨房很小,容不下四个人,于是我们轮番上阵,先是我和方静一起,我收拾鱼,她做红枣银耳羹,芹菜炒肉片。聊的不多,但是还算开心。
老塔过来把昨天买的牛肉拿出来切了一盘,炒了鱼香肉丝,还做了一盘姜汁松花。我问他方静今天过来想说什么,他也摇头不知道。
银耳羹做好以后,小宋炒的韭黄炒蛋,然后又陪我做素炒青椒,另一个灶上的鱼汤也炖得满屋香气了。
鱼汤出锅以后我们开始坐下来吃饭,六个菜两个汤,很丰盛了。尤其那一羹一汤,最受欢迎。
方静带了两瓶老白汾,我们只开了一个,方静半杯多一点,我们三个满杯。
酒过三巡,我和老塔虽然都很纳闷,但都憋着没问,只是不时地打量方静,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在小宋瞪了她无数眼之后,才终于开口:
“塔哥,我和姐姐想要结拜为姐妹,想请你做个见证。”
我没料到,有点吃惊。老塔坐得稳如磐石,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说话慢条斯理的。
“这是个好事!斌子,拿台历来,选个日子!结义也是人生大事,咱们就规规矩矩地来!我做个中保之人,斌子做个引荐之人,请你们嫂子做个带路之人!引、保、带都算是有了,我这里本就供着二爷和菩萨,选个好日子,让斌子给你们写金兰谱。”
我拿着台历,刚翻到周五,就看到了“宜订盟”三个字。
“大哥,星期五,正好嫂子也在家,腊月二十五。”
老塔接过去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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