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倒了霉了,单位那些事就够我忙、够我烦的了!天天还得给你们三个操心,你们就这么天天没心没肺地混日子呀?”
“老塔,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干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这么多年你怎么就学不会成熟点儿呢?又玩儿上音响了!过几天是不是得飞鹰走狗了?你们旗人没有铁杆老米树了,得为了生活奔奔呐,除了这所祖传的宅子,咱俩嘛儿也没有吧!”
“斌子,原来以为你上大学了,和以前不一样了,知道上进了。你怎么还是一样啊!不好好上学,不好好当你的大学生,组乐队、谈女朋友、最近还迷上了搞电子电路!还给人修家电挣钱!你觉着这样合适吗?对得起你一天睡三四个小时的一年复读吗?”
……
我和老塔知道,嫂子今天一定是在单位碰到不高兴的事了,谁也不和她顶嘴。不管她怎么说,我一点都不烦她,也不讨厌她,因为她现在是病态。确实最近我们对她的关心并不到位,只关注她的饮食了,忽略了最重要的心理健康。
快一点钟的时候,嫂子的情绪也发泄得差不多了。老塔让她喝了点白开水去休息,我们两个一起收拾桌子。
老塔让我别介意,说她并不是这样的人,都是让肚子里的小小塔给烦的。我给老塔讲了一些在图书馆看来的知识,说这是因为孕期抑郁造成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破,回家之前想去租几本书,回家好好看看,及时和他沟通。
第二天早上起来,嫂子的状态并没有好转,依旧是唠唠叨叨。我做的早饭谁也没有吃,收拾利索就直奔西单。
说是给小宋买东西,我猜老塔的真正目的是陪嫂子出来散散心,换个环境,心情也许就会不一样。
老塔借着给嫂子买衣服的空当,给小宋挑了件白色的毛衣,是当年国产高端品牌“EEDS”的,花了四百多。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给小宋买了双白色的马丁靴。要不是太漂亮,和那个毛衣的颜色又很搭,就这二百六的价格,还真咬不下那个牙,和小宋给我买表花的一样多!
……
下午老塔要上课,我要把那两个喇叭装到茶叶盒子上。一下午都是各忙各的,没有什么交流。
老塔因为嫂子的状态有点担心,有点烦,也多少有点担心我会不高兴。
我怕万一又聊起来嫂子,老塔会尴尬。嫂子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正常,开始只是偶尔情绪低落,现在已经很消沉了,而且明显更易怒和焦虑。
等到两个茶叶盒子的箱体都做完了,收拾利索桌面以后,我找到老塔,提出想去BJ图书馆看,找找关于孕期抑郁症的书籍资料。
老塔点头同意,看得出来他也很烦恼,很焦躁,但又没有办法发泄和排解。
小宋和方静一到,我马上拉着小宋就要走,老塔说不用那么急,九点才关门呢。
我说早去早回,还得做饭呢,让方静先休息一下,我们尽量快点回来。
虽然很冷,我依然选择骑摩托车去。因为这样快,节省时间,而且我很喜欢小宋从后面抱着我,趴在我背上的感觉。
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借了七八本书回来。
我先和小宋躲在我的小屋里研究了一会儿,等老塔下课了才做饭吃饭。老塔利用吃饭的时间给她们两个介绍了结拜仪式的流程。
吃完饭小宋让方静自己回去,我们三个在茶室一人一本书,边看边交流,寻找着针对嫂子的心理调整方案。
临到十点,老塔让我送小宋回去,他自己找地方把书藏起来,说让嫂子看见会更加影响她的病情。
从老塔嘴里说出这个病字来,挺震惊的!
小宋打车回家去了,临别依旧只是轻轻地抱一下。
老塔让我早点睡觉,别跟嫂子碰面了,早上起来自己去买车票,该考虑回家过年的事了。
早晨依旧是很早起来,孤独的一个人做早饭。吃着吃着,不禁又想起了小宋,只要手里没活干,满脑子想的都是她。
还没到九点,就跑到茶室给小宋打了个传呼,问她几点到。然后开很小的声音听歌等电话。
老塔两口子起的时候十点多了,小宋一直也没有回电话。早就习惯了她不回传呼,几百个传呼打出去了,她只回过我一次,那还是半年前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
给老塔泡了壶茶,又给嫂子冲了一杯豆奶粉,继续躺在那里发呆。
茶室里有整整一箱的豆奶粉,是我要买给嫂子的,但小宋抢着出的钱。
没有感觉什么郁闷和焦躁,只是稍微有一点无聊。
小宋和我也不是特别亲密,我们之间一直像是隔着点儿什么,她一直都有所保留。我以为我是知道她的顾虑的,也理解她的谨慎,但怎么也没有办法释怀。
嫂子今天看上去依旧是有些疲惫和忧郁,但没有叨叨个不停。我和老塔尽量配合她,但又不敢太明显。
午饭后我破天荒地回屋睡起了中午觉,直到现在,我都极少午睡。那天可能是看嫂子的脸色看得烦了,也可能是在躺椅上躺的乏了,也可能是等小宋电话等的郁闷了。
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拉住了我的手,紧接着就是脸上被人亲了一下。幸福和满足一下子就冲走了所有的负面情绪,稍微用了点力拉了一下,想拥小宋入怀,抱抱她。
小宋没给我机会,而是在我肋下的痒痒肉上用力抓了几下,咯咯地笑着。
“大懒虫,快起来!”
“大姐,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天都快黑了吧!”
“放屁!两点刚过!可把我累坏了,小静上午有任务,根本出不来,我一个人买的所有东西。”
“叫我呀!我从六点半起来就什么都没干,光等你电话了。”
“我叫你干吗?万一这边有你的事呢,你忙哪头?”
“方静呢?”
“在厨房煮肉,老塔说肉得是熟的,鸡和鱼活的就行。”
“咱俩去帮忙吧。”
“没活儿了,都收拾好了,等肉煮出来摆上一磕头就完事儿了!把你新做的这个弄开,让我听听。”
我放了一盘轮回乐队的《心乐集》,音量开得很小。小宋枕着我的腿,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我。
“斌子。”
“大姐。”
“咱俩也拜把子得了!”
“拜把子磕八个,咱俩省点事,磕仨就行。拜天地,拜父母,再对拜一个,然后就可以入洞房了。”
“滚!天天儿就想跟我入洞房!”
“大姐,不想就不正常了…”
“停!”
小宋突然坐了起来,打断了我的话。
“去我妈那借个照相机来吧?”
“不用跑那么远,学徽大哥那就有,去找他借也行啊。”
“算了,不借了!”
“怎么了?”
小宋趴到我的肩膀上,小声地说了两个字:嫂子!
我顿时也明白了,别找事儿了,万一嫂子一会儿又耍小性子,白给自己找难堪!
为了不让嫂子心烦,结拜仪式做了很大程度上的简化,没有了八拜,没有了宣读金兰谱,更没宣誓喝酒。她们两个人一起给关二爷磕了个头,我们各自在金兰谱上按了手印,几分钟而已。
原来老塔还想着安排我们杀鸡宰鱼,每个人都要吃一口贡品的。嫂子一脸的疲惫,简短的仪式之后就去睡了。我们也就跳过了这个环节,本来应该是热热闹闹,欢欢乐乐的,最后弄得每个人都无精打采!
晚上还有一个局呢!所有的人都在担心嫂子给搅局。
老塔反馈过来的最新消息是男的有:樊宏壮、老周、坤子、耗子、文东、学徽再加上我和老塔;女的是:嫂子、梅姐、坤子女友、文东媳妇、小宋和方静。U.kanshuo
昨天晚上邀请小宋和方静的时候,她们还是挺高兴的,尤其是小宋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老周。现在这个情况,大家难免都有点情绪低落。
老塔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抱着茶壶摇来摇去,偶尔会有几滴茶水溢出来,顺着壶身流到衣服上。
方静在院子里晒太阳,强烈的光线映照下,小姑娘明显瘦了,暗黄的脸色显现出一丝苍白,眼睛里没有什么神采,慌张而又惊恐。
小宋早早就躲进了我的小屋,去听田震的磁带了。
我泡了一壶茶,邀请方静一起到我屋坐着等天黑。
在我面前,方静不再像原来那样贴在小宋身上,但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来,她依然是恋恋不舍,就和我当初一样。
我们谁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歌。感觉时间过得太慢,好无聊!鉴于我们三个的特殊关系,谁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口,聊些个什么。
不知道是老塔的瘾犯了,还是他想到了什么,过来敲门叫我们过去打扑克。五点半才出发,现在连三点半都不到,总不能一直干坐着吧!
老塔特别喜欢打牌,我们也正无聊,于是就在茶室打升级。
嫂子睡了半个多小时就起来了,她也喜欢玩扑克,于是我让出位置给嫂子,跑去和小宋一起。
本来老塔技术就好,再和嫂子一起配合,我们三个一起都没有什么赢的机会。随着牌打得越来越顺,嫂子状态倒是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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