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欧阳寂与这十余和尚帮着乔峰将乔氏二老好生安葬了。傍晚,欧阳寂与乔峰乘坐马车向少林寺行去,十余和尚随行。
少林寺大雄宝殿。
“弟子乔峰,拜见玄慈方丈。”乔峰抱拳见礼道。
“在下欧阳寂,拜见玄慈方丈。”欧阳寂也见礼道。
“阿弥陀佛。”玄慈方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算是见了礼。随后说道:“两位施主有礼了。两位施主远道而来,驾临本寺,所为何事?”
乔峰道:“弟子此来,是有两件事相求。”
玄慈道:“施主请说。”
欧阳寂道:“三日前,我大哥于无锡遭歹人暗算,如今身中剧毒,功力全失,性命垂危。我二人寻过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前辈相助,幸得谭公前辈高明医术辅以灵药相救,才得保我大哥一十二日的周全,奈何毒却无解。谭公前辈为在下指了两条明路,一为找寻远在甘州的‘阎王敌’薛神医,一为上少林寺求助。甘州路遥,我大哥只有一十二日的性命了,薛神医未必赶得及相救,所以,在下只好带着大哥来少林寺寻求帮助,还请大师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大哥。”
玄慈惊讶道:“乔施主武功盖世,究竟何人,竟能暗算的了乔施主?”
乔峰摇摇头道:“弟子不知,那人身着黑衣,会使一门凌厉指法,还会斗转星移,并且暗器和毒术方面也是高手。那人还对弟子承认,近来江湖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事,便是他做的。”
玄慈听完一愣,脸上现出异样神色,随即皱起眉,缓缓摇头。
乔峰道:“方丈大师可知此人是谁?”
玄慈沉吟了一下,道:“老衲也不知。”随即对身边的小沙弥道:“去请药王院首座,玄心师弟来。”
小沙弥应道:“是,师父。”转身匆匆走了。
欧阳寂看了乔峰一眼,笑着道:“多谢大师。”
玄慈点点头道:“欧阳施主不必客气。刚老衲听闻乔施主自称弟子,是何故?”
由于大殿之上,不止三人,还有随行而来的持戒、守律二位老僧,以及几个小沙弥,所以玄慈明明知道原因,却不得不为在场其他人而问。
乔峰解释道:“这正是弟子来少林的第二件事。弟子儿时,曾得贵寺玄苦大师指点习武数年,算得上是少林弟子。如今弟子身中奇毒,也不知还有几日性命,便想来此见见昔日恩师,于左右侍奉几日,也算了却弟子一桩心愿。”
玄慈叹了一声道:“乔施主有心了,请随老衲来。”
玄苦大师禅房前,玄慈对二人道:“二位施主请在此稍候,老衲先进去看看玄苦师弟。”
乔峰心想:“玄慈方丈怎么怪怪的,这都到了地方,却不让我们进去,他一个人先进去?”随即乔峰放下疑惑,说道:“那有劳方丈大师。”
玄慈进了禅房,欧阳寂乔峰二人静静在外等候。只听禅房内玄慈说道:“师弟,我来了,你仍旧不愿说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料想此人便是玄苦大师了,只听他道:“师弟受戒之日,先师为我取法名玄苦。佛祖所说七苦,乃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师弟勉力脱此七苦,只能渡己,不能渡人,说来惭愧。这‘怨憎会’的苦,原是人生必有之境,宿因所种,该当有此业报。师兄见我偿此宿业,该当为我欢喜才是。”
玄慈道:“玄悲师弟数月前命丧奸人之手,咱们全力追拿凶手未果,如今师弟你又……”
玄苦道:“方丈师兄,师弟不愿让众位师兄弟为我操心,以致更增我的业报。那人若能放下屠刀,自然回头是岸,倘若执迷不悟,哎,他也是陡然自苦罢了。那人形貌如何,师兄不必再问了。”
玄慈道:“好吧,师弟大觉高见,做师兄的太过执着,颇落了下乘。今日有故人拜访师弟,师弟可愿相见?”
玄苦道:“嗯,好。师弟不便,有劳方丈师兄引见了。”
随后,玄慈方丈走出禅房,乔峰急忙上前问道:“师父他怎么了?”
玄慈叹了一声道:“日前,有奸人潜入本寺,玄苦师弟遭那奸人震破五脏,肋骨齐断,全丈师弟他内功深厚,才支撑至今。我问他敌人是谁,他说并不相识,又问凶手形貌年纪,他却总是推说佛家七苦‘怨憎会’,既遇上了冤家对头,正好就此解脱。那凶手的形貌,他却决口不提。”
乔峰听完含泪说道:“贵寺门禁森严,那奸人如何能闯得进来?”
玄慈道:“说来惭愧,想那奸人定是轻功本事极高,直至玄苦师弟遭了毒手,我等仍未发觉那奸人踪迹。”
乔峰道:“那师父他老人家……”
玄慈叹道:“哎!乔施主随老衲进去相见吧。”
乔峰点头,恭恭敬敬的走进禅房,跪下磕头道:“师父……弟子乔峰叩见师父。”
玄苦大师面现喜色,道:“是峰儿么?甚好,甚好。我近日正想念你,只盼能与你再见一面。”
乔峰仍旧伏在地上,声音颇有些颤抖道:“弟子不孝,平日少有侍奉,多劳师父挂念。如今弟子身中无解奇毒,时日无多,原想来叩谢师恩,侍奉左右,却不曾想……”
玄苦大师一惊,笑容收敛,忙问道:“峰儿你身中无解奇毒?哎,真想不到,为师参禅一生,得此业报,倒也圆满,峰儿你正直英年,竟也落得如此下场……也罢,西去路上,你我师徒也有个伴。快,快起来,让为师好好看看,为师对你想念的紧呐。”
乔峰直起身,道:“师父……”
突然玄苦大师脸色剧变,颤巍巍站起身道:“你……你……原来便是你!你便是乔峰,我……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儿?”只见他脸上又是惊骇、又是痛苦、又是深深的怜悯和惋惜之意。
乔峰心中大惊,说道:“师父,你怎么了?徒儿便是乔峰。”
玄慈方丈连忙冲到玄苦大师身边,问道:“师弟,你怎么了?”
玄苦大师道:“好!好!好!”
玄慈方丈若有所思与玄苦站在同一方位,都是面向乔峰,而乔峰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低着头不敢再出言相问,几人都静静等待玄苦大师接下来的话,等了良久,玄苦大师却始终不言不语。
欧阳寂心中暗道:“坏了!”随即冲上前去,用手在玄苦大师鼻间一探,叹息了一声。
乔峰惊道:“二弟你干什么?”玄慈也让欧阳寂的动作吓了一跳,紧紧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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