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的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既下给穷人、也下给富人,既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的人,雨是公平的。
伦道夫·卡特披着一件透明的兜帽雨衣,慢悠悠地在雨中漫步,他喜欢这样的天气,有别于伦敦无时不刻不在弥漫的浓雾和密雨,远东的雨似乎总是带有一些生活的烟火味:调皮的顽童穿着雨靴在水坑里蹦蹦跳跳,担心的家长紧跟在后方焦急地呼唤着;雨中的情侣相互依偎着躲在一把伞下,低声说着甜蜜的絮语;路面上大大小小小的水坑忠实地反射着周围的万家灯火,显出一种融融的暖意。
伦道夫转进一条幽深的小巷子里,继续走了几分钟之后,他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门”酒吧,虽然名字叫做酒吧,但它的墙壁上却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霓虹灯牌,更没有震耳欲聋的劲歌金曲从里面传出来,甚至连店门口的装潢都简陋得像是十年前的写字楼。他推开那扇有些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后的景象瞬间就变了一番样貌,广阔的内部空间让人几乎难以看到边界——似乎整栋大楼都属于这间酒吧的地盘,巨大的射灯永不停歇地闪烁着迷幻刺眼的光芒,无数男男女女在喧闹的音乐轰鸣下肆意地扭动身体。
伦道夫像是个古时候误入青楼的公公一样,有些手足无措地默默穿过这些放浪形骸的男女,来到灯光最为迷幻的吧台前。英姿飒爽的酒保姐姐穿着笔挺的黑白西装、扎着高马尾,两只灵巧的手有条不紊地抓着两只摇酒壶上下甩动着,看见在吧台前坐下的伦道夫,酒保把摇酒壶里的各色液体倒进酒杯里,抬起头问道:“这位客人,要喝些什么啊?”
伦道夫有些局促不安地问道:“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有什么可以点的……”
酒保闻言翻了个白眼,把自己刚刚调好的一杯绿色不明液体猛地灌进自己的嘴里,享受地咂了咂嘴,然后用手指向墙上贴着的二维码:“扫码点餐啊,你是不是傻?”
“哦哦哦!”如蒙大赦的金发男人迅速掏出了手机,在对着二维码一度操作之后,他再次迷茫了……
他发现自己看不懂酒单……
在一众“朝天椒玛格丽特”、“唤灵蜗牛龙舌兰”之中,纯真老实的外国友人迷茫了,他搞不懂酒精上漂浮的那一层红通通的辣椒油是用来干什么的、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把蜗牛和龙舌兰联系起来……伦道夫额头冒汗地反复看着手机,终于在一堆奇怪的混沌液体中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不这么重口的饮料,他小心翼翼地指着手机对酒保说:“麻烦给我来一杯……这个‘月光马天尼’。”
“哦!客人你有眼光啊,一下子就选到了我们的镇店招牌!”酒保姐姐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双眼仿佛放出了光芒,“这里面可是兑了今天才送来的、新鲜的月灵蝶髓液和诺·弗刻之血噢!你很懂嘛!”
草……
伦道夫两眼一黑,差点没从吧台上摔下去,没想到自己选来选去反而挑了个最重口的。以他从【犹格·索托斯】那里获取到的知识水平,自然清楚这两种东西是什么,诺·弗刻是一种生活在雪山之上的风暴巨人,周身都覆盖着厚实的坚冰,呼啸的风暴始终围绕在它们的脚下;而月灵蝶则是在各类框架里常见的一类异种生物,蝶翼上闪烁着月亮那朦胧又引人疯狂的光芒,误食了月灵蝶幼虫的人则会进入虚妄又癫狂的梦境中去,而所谓的髓液就是……控制了剂量、让人不至于癫狂的幼虫提取液。
对于灵视几乎点满的伦道夫来说,喝下这点月灵蝶髓液当然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说不定还能让他晚上睡得更好一点,但是这种吃虫子的诡异感觉,对于一个对于食物格外刻板的英国绅士来说,冲击力还是太大了一点。
他看向酒吧里尽情享用着各色不知名液体的各色男女,再一次对华夏的饮食产生了敬畏……
“咳咳,”他低声咳嗽了两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枚色泽暗沉的银币,从吧台上轻轻地推了过去,“顺便,带我去【深渊】。”
酒保讶异地挑了挑眉,手疾眼快地把银币摸进手里,同时从吧台下方掏出来一片单片眼镜给自己戴上,细细地端详着这枚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小圆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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