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的门房屋檐下,站着一个身穿绯红官袍,仪表堂堂的官员。大玄的官服制度,只有二品及以上的文官才能着绯红官袍,配紫金鱼袋。政事堂设立于彰武年间,设立之初专司北伐诸事,武宗皇帝亲言:“北伐蛮奴,封狼居胥乃天下第一等政事!”由此得名政事堂。后武宗皇帝亲临前线,太子监国,政事堂职能扩充,全国政务先由此作出批注,再呈太子,最后送达前线,交由皇帝审阅。历经三朝发展演变,政事堂的职权和地位进一步巩固,入政事堂者,即称宰相。政事堂地位尊崇,便是那门房,走出去都要比外放的县令威风得多。
“张相,今夜风雨颇大,这马车从御马监赶来尚需片刻,您不妨移步门房,稍作休息。”门子恭敬道,腰快弯到了地上。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无妨。”门子不再多说,恭敬地退后三步。长久的沉默,门子忍不住抬头偷瞄这位三朝最年轻的宰相,心中敬畏交加,他看此人,如同仰望天上星宿。
三年了啊,张江陵如释重负,一时之间竟有些站立不住,摇摇欲坠。
皇宫御书房,景兴皇帝听着雨打彰瓦之声,搁下了手中的笔。身旁的大太监王全眼疾手快,一把将书桌上未写完的诏书夺了过去,五指一握,诏书竟成粉末。王全陪笑道:“天佑大玄,天佑陛下,陛下仁厚爱民,自有上天爱护,这罪己诏万不可写。”景兴皇帝却不搭理自作主张的大伴,只是低落地嘀咕道:“麟儿,我的麟儿。”这个刚过知天命之年的皇帝此刻老态龙钟,全然没了三年前泰山封禅的意气。王全默不作声,脑海里浮现起往昔:
“王叔,王叔,你能再露一手吗,你真厉害!”
“哎哟喂,小殿下,可不敢乱喊,别个听了去,老奴可怎么活······”
这位让世间武人敬畏如鬼神的大内第一高手,此刻眉眼间竟有了笑意。
前夜不知折腾到何时才睡着的叶安,终于被呼号的风雨声弄醒了。叶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算上前世都不知道多久没这么舒坦过了,叶安舒爽地叫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咦!?你们作甚!?”叶安发现屋子里站满了人,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他,好像自己是金疙瘩。
“你们想干啥,不要乱来啊。”叶安心里紧张起来,心里盘算是不是被众人察觉到自己是个“天外妖孽”。
“安哥儿!我是你哥哥!你叫我一声!”站在床前的赵二柱兴奋地扑了上去,甩出一头的雨水。
叶安赶忙往床里缩,这个小胖子没轻没重,好不容易过来,别再一巴掌给自己送走了。小胖子没能得逞,因为他被另一个“大号”赵二柱拎住后领,扔到身后去了。
赵大柱激动地开口道:“安哥儿,根叔都与俺们说了,这雨当真是你作法求来的?”赵大柱越说越激动:“俺就知道!俺就知道!二郎那么厉害,咋会生个傻儿!”哗的一声,屋内顿时讨论开了:
“星宿投胎那肯定跟凡人不是一个路数,所谓三年不飞,一飞冲上天,三年不叫,一叫吓死人!对不对!?”
“是极是极!老羊叔有文化!二郎力能搏虎,那必是受了神仙保佑,爹要是弱了,那不给神仙儿子丢人?······”
“你们还真别说,安哥儿出生那会儿,也是连下几天大雨,夜里山林深处都隐隐透着红光。”叶老杨又补充说道:“当然,后面就大旱了三年。不过,越是反常,越是证明安哥儿不凡嘛!”
众人越脑补越深信不疑,过了一会儿已经大谈特谈三百年前。
叶安看着这群好似说相声的村民疯狂地迪化,只觉三根黑线划过脸旁,定是那“说书发烧友”爷爷又忍不住了。
叶安叫道:“爷,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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