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兴二十四年五月,有几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在天下传播开来。
肃慎号室部在四月下旬夜袭泽州,然而却没占着什么便宜,一番火箭下来,只点着了城内十几间房屋,在泽州守军的反击中,狼狈丢下百十具尸体,悻悻离去。市井小民笑道,蛮奴黔驴技穷耳,不足为惧,待万事俱备,朝廷必能挥军北上,捅了肃慎人的腰子。
比起肃慎的“小丑行径”,反倒是另一件事更能让人津津乐道:滇南道上神秘的巫毒教被人堵着山门杀了个通透,上百人皆是被一剑封喉。有如此通神剑法者,天下间寥寥二人。宇元道长十数年不曾离开青城山,那动手之人便只剩一个了。人们猜测,鲜与中原武林有交集的巫毒教,是如何惹了这尊神仙。那消失数年的斗笠客,再次在江湖上留下只踪片影,都是这般惊世骇俗。
一向热衷时事新闻的叶安却对这两件事毫不知情,他这些日子忙得晕头转向,总算是初步搭起了班子。
新建的打铁棚子,在综合了赵大柱的意见,经过叶安的布置改进,科学了不少。打铁的步骤通过叶安的分解,以图示贴在墙上,生动形象,学徒们不时询问赵大柱和叶安其中关窍,得到解答后又返身回到工作台上,用安哥儿的话说,那叫“实践出真知”。打铁虽然辛苦,但是每日米饭管够,有荤有素,这日子幸福得让人直流眼泪。
比起铁匠棚子的嘈杂,叶老杨这里安静许多,叶安特地把所有心灵手巧的人都挑了出来,有男有女,让叶老杨教授手艺活儿。他们正手拿一块木头,用雕刀细细刻画着。地上落满了木屑。“雕花第一讲究,手要稳,力要足,凡事熟能生巧,多练习,勤总结,总能出成果……”叶老杨走来走去,不断指导着众人。
赵二柱是全村唯一的孩童(叶安除外),不用劳作,也不用学手艺,每天缠着叶安,要跟他玩耍。叶安自然不能放过他,他要教赵二柱识字。在叶安这个现代人看来,教育才是根本,小孩子不读书那是不可饶恕的。跟私塾开蒙不同,叶安先从数字等简字教起,每日要求赵二柱认识五个字。赵二柱自然不肯坐着活受罪,一不注意就跑得没影。叶安吓唬他,大家都在学习,你若不学习,就取消你的分红,这辈子别想吃糖葫芦了。这才换来小胖子勉力坐下一刻钟。后来实在坐不住了,叶安只得祭出大杀器:向家长告状。当赵叶氏得知叶安要教赵二柱读书认字时,赵叶氏喜极而泣,自家儿子要做读书相公了。于是每当赵叶氏得闲,便拿着鸡毛掸子,站在赵二柱后面。赵二柱眼含热泪,用手指着字,读着“一二三四五”。
赵二柱眼含热泪,赵大柱也是欲哭无泪。一向好说话的叶安对于两件订单异常苛刻,不断提出各种闻所未闻的要求,半点不满意便要求弃了重做。比起自己死去的师傅,还要严厉三分。不过好在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叶安各种近乎于“无理取闹”的要求反而逼出了最强的赵大柱,尤其在叶安提供了不少惊艳的思路后,赵大柱也在融会贯通,在技艺上更上一层楼。
在磕磕绊绊中,时间来到了五月下旬。当叶安说出:“辛苦了,这般便可以了。”赵大柱和叶老杨喜极而泣,太不容易了,叶老杨表示自己一定要好好培养徒弟们,他这条老命经不起折腾了。
不过再苦再累的三人,看向两件作品的时候,都会发出会心一笑。“安哥儿真是大才,这些主意是怎么想到的,我仔细想过了,若我是买主,见了这个,保准以后不会再找第二家了。”叶老杨赞叹道。
终于到了约定交货的时间,这一日,几人收拾好,架着骡车上路了。骡子作为马驴杂交的优势品种,在前楚开疆拓土的过程中,作为役畜得到了大规模推广,这一点,比叶安曾经所在的时空,还要快上许多,想必跟这个时空,武道盛行,民间马匹更多有一定关系吧。
赵二柱终于突破了赵叶氏的封锁,成功登上了骡车,看着离村子越来越远,笑声愈加放肆。瞧见赵二柱这么得意,叶安问道:“二柱哥,昨日学了哪些字,还记得吗?”
赵二柱的笑容瞬间僵硬。他觉得安哥儿自打开口说话后,越来越不可爱了,就好像大人一样。虽然他一直都是温和平静的,但是在赵二柱心中,叶安的威严直逼赵叶氏——有的时候比自己亲娘还可怕。
“幸亏我把字帖带过来了,给你,从头认给我看。”叶安笑眯眯地把自制的字帖递过去。开玩笑,六岁正是学习的好时候,现在不打好基础,识字开文,以后多半是个二流子。
“哇!”患有“识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赵二柱泪水夺眶而出。
“囊货,别个想读书都没那条件,你还给老子哭。”赵大柱气骂道。
“安哥儿,你那一堆纸写的是什么?”叶大叔问道。
“营销方案。”
“什么是营销方案?”这不禁吊起了所有人胃口。
“还记得我说过的马丝客的故事吗?”
“当然记得!”叶大树显然对换婆姨的事念念不忘。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