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上海庙行阵地上,退守到第三线阵地的周二石正给手中的一支驳壳枪压着子弹,耳边传来的是警卫连长杨毅的声音,这个湘北汉子在一天前中了小鬼子的毒气,眼睛熏得又红又肿,可还是坚持从医疗队的担架上跳了下来,扮蛮留在了阵地上。
于是周二石不得不交还了警卫连的指挥权,虽然此时的警卫连只剩下了三十多个囫囵人,加上轻伤员也不过五十多号,比站前减员了三分之二还要多,可周二石还是颇有些舍不得……毕竟这支部队在他的指挥下打了整整18个小时,打退了日军十余次进攻,渐渐的如臂使指了起来,周二石就像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突然被人抢走了一样,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听着耳边零星的枪声,压满了四个弹夹之后,周二石将这支原本属于警卫连连副的德国毛瑟兵工厂1931年出产的M712手枪。这种德国原厂制造的毛瑟手枪甚至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全枪分解,比原本周二石的那支十发桥夹的天津大沽厂仿制的小镜面匣子要好太多了。连副叫做伊天赐,阵亡在了日军的第七次冲锋时,那是日军第四次冲上了守军阵地,白刃战中伊连副一连砍倒三个鬼子,最后被拉响手榴弹殉爆的日军炸死,留下的只有这支射空了子弹的毛瑟手枪。
说实话,周二石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去缅怀其他人,初上战场的兴奋感一过,战争给他的更多还是精神上的煎熬和肉体上的折磨,整个阵地上他能叫上名字的没有几个,而且他也不愿意去认识更多的人或者说是结识朋友。因为说不上是不是下一秒,你就会看见那个才和你勾肩搭背共抽一支烟的人被一颗子弹射穿脑袋,抑或是被一发炮弹掀上半空……
周二石不愿意和人说话,但刚刚领受完命令的警卫连长杨毅却挤到了周二石的身边。
说实话他挺佩服这个比他整整小上十岁的年轻人,十年前的自己还在干什么?而他却在自己受伤的这十几个小时里,指挥着他的警卫连顶住了日军十一次的进攻。从一排长的口中得知,从天不亮开始,一直到刚才,整个阵地就保持着和日军的拉锯,日军用密集部队进攻,二三十人一队,一队接着一队,少的时候四五队,最多的时候到过八队。而警卫连不仅仅挡住了敌人这样的猛扑,而且还大量的杀伤了敌人。正面的日军调集了大小炮十余门,而且还有飞机助战,对着工事就是猛轰,如果不是这个年轻人要求构建的多重环形工事、散兵坑,阵地早就崩溃了。
周二石没想到杨毅回来找他搭话,一时没回过神来,不由自主的答道:“是啊!就快天黑了。”
杨毅也不看周二石的表情,递上一支皱巴巴的哈德门道:“我们这里是鬼子的主要突破口,鬼子来势相当凶猛,之前鬼子冲了十一次,每次都是波浪式攻击,天虽然马上就要黑了,恐怕鬼子还是不会放松,马上还会趁着天没黑透再冲上一回。”
周二石就着杨毅双手笼着的火柴点上了火:“过去五个小时,我们靠着两门迫击炮,把他们的波浪一个个敲碎,可惜这炮太少,炮弹也不够。”说完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这两门迫击炮是第一次白刃战结束之后,周二石带人从抵近至一百五十米处的日军阵地上抢回来的,同时还搬回来了三箱炮弹。也就是靠着这两门大正十一年式七十毫米迫击炮,警卫连才能撑上这么十几个小时。
“运输队刚刚上来了,从十九路军那天给咱们调剂了三十发炮弹,还有两万发子弹,还有五个小时,反击部队就会运动到位,我们肯定会安稳的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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