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统上海区区长史济美在事发的第二天一大早,就率领二十多个特工人员组成了侦破小组来到了这趟列车上头。要说这案情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侦破的,作案的肯定就是周二石,但史济美却不能不来。
“窦燕山,你们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方振武跑了不说,还让人干掉两个,现在你告诉我是军统的人做的?你脑袋里进水了吧!徐局长一早就打电话给了戴笠,人家矢口否认了这件事情。还说咱们中统以后凡是事情办砸了,都可以让他们军统担着。”
史济美当着一众大小特务的面,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臭骂,他当然知道窦燕山的小算盘,现在南京站将人给弄丢了,还死了两个人,这责任窦燕山是背不起的,他没这个胆子说瞎话。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周二石或者说是军统的人要他们作对,徐恩曾的电话已经打到了他上海区的办公室里,向他下达了限期破案的命令。现在史济美见了窦燕山,也只能臭骂他一顿出一口恶气罢了。
“局座请放心,这次我亲自带人,就算是在上海挖地三尺,也非把这个周二石给您逮来不可。”史济美在电话里头是这样对徐恩曾表态的。
史济美是1930年6月进入国民党党务调查科的,1931年6月起接受了顾顺章的培训三个月,第一期是个“精品”小班,学员只有4个人,史济美系统地接受了顾氏的特工技巧。顾顺章不愧是在苏联学习过的,他很快就搞出了一套“特工丛书”,分为《训练工作》、《情报工作》、《侦查工作》、《审理工作》、《行动工作》和《组织工作》等6册。史济美虽然颇为看不起顾的人品,但对顾的本事还是非常佩服的。中统和军统的矛盾已经是摆在台面上了,但这样赤裸裸的冲突还是第一次,史济美笃信杀人的必定是周二石或者说是军统的人,就是不知道里头到底有些什么内情罢了。
“我想,如果窦燕山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这次在列车上对我们的人下手的,必定是那个周二石。为什么?就因上次我前去第五军司令部见到他时,他对我们中统的那种不恭,还有他对那些坚持抗日的家伙们的好感和同情,都让卑职从心里认定,他绝对下得了这个手。”
“好,就看你这次在上海如何行动了!”电话那头的徐恩曾对史济美的态度十分满意。
然而,当史济美在上海开始展开行动了之后,又惊愕的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他原本看不起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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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武在南翔下车之后,跟一同在南翔下车的周二石等人简单的碰了个头,两拨人就此分道扬镳。带着陈铭枢的亲笔信到了上海之后,因为周二石的警告,还有之前被中统的跟踪还心有余悸,因此做事比以往低调了许多。方振武没有和计划中的那样在龙蛇混杂的华界落脚,而是直接一头扎进了租界,借助租界势力的掩护,在那里停留了下来。
接下来又按照周二石的指点,没有用几年前的老办法,通过斧头帮的帮众来联系王亚樵,而是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这个办法是王亚樵当日外白渡桥事件之后,特意留给周二石的,通过这样的方式,方振武辗转联络上了王亚樵,两人在上海南市小桃园秘密的见了面,两人先叙了旧情,方振武随后提出了刺杀日本侵华司令白川义则大将的要求,随后说明这是南京政府爱国将士的一致请求。
王亚樵听到这里,不由得拍桌子大骂了起来:“如果那时候南京政府和我们一起抗日,上海绝不会给日本人占领的。”
方振武见王亚樵的态度,心里知道这事恐怕就成了,当即道:“蒋光头的反动嘴脸,我们这些将领也是到现在才看清楚的,如今大敌当前,还是把我们的仇恨,都集中到除掉白川这件事上吧。只要你们找到了除掉白川的办法,国人才能扬眉吐气。”
随后方振武又向王亚樵提及了周二石以及在火车上遇到的事情,王亚樵不由得发愁的道:“这个周二石确实是个奇人,当日我与他就打过交道,要是真有他帮手,我们一定能够干掉白川。只是据说他和戴春风的人走得很近,现在国民政府的人还在四处搜捕我,这次你用了他的法子联络我,我原本是不准备出面的!”
方振武道:“此人恐怕和戴春风的人不是一条心,要是找不到好的办法,倒是不妨去找他帮忙。”
方振武很快就离开了上海,在离开之前,他将周二石在纸条上留下的新的联络方式告诉了王亚樵,王亚樵拍着胸脯表示:“不除掉白川,我王九光誓不为人。”
方振武在上海停留了不到两天就离开了上海,这大大的出乎了史济美的意料,这两天的时间里头,史济美派出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军警,在上海大肆的进行搜捕,却没能找到方振武的行踪,没想到两天不到,这人却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上海,这让史济美一下就麻爪了,到底是直接抓捕方振武还是继续监视呢?方振武毕竟是当过安徽省主席的人物,就凭他一个小小的中统上海区区长,还没这个能耐直接抓捕这样的大人物,要是在上海,多少还有捕人的理由,可现在人家事情办完走人了,抓人还有意义吗?
史济美知道,方振武如此突兀的来上海,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而周二石能够为了掩护他而杀人,肯定是知道他来上海要办的是什么事情,既然正主子已经走了,那就只能把精力都放倒周二石身上去了,可那周二石偏偏又死活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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