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商量,我能当家,一定要解剖,把坏人找出来,让孩子死得瞑目,去得安心,侄儿洮汶死在俺家,不解剖就成了糊涂账,那样不说是俺家害死的,大嫂还不想起来这就跟我拼命,她五大三粗的,我根本惹不了她。”
“你家的邻里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你认为可能下毒的人?”
铁剑思考了片刻,抹了把泪,犹豫地说道:“说实话,邻里关系不那么好,这些人家家里都很穷,光想占便宜,沾不上就恼羞成怒,背地里指手画脚,下绊子使坏。前几天,胖子家的鸡飞到俺家里,拉的各处都是鸡屎,叫我一棍子不小心给打死了,胖子媳妇儿闹着叫我赔她,我和她打了一架,俺上你家打死鸡了?俺在自家院子里,别说鸡了,狗也能打死。胖子媳妇儿也买了老鼠药,会不会下毒?”
“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只是觉得那家人不老实。”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噢,我想起来了,那个瞎外甥,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西芜鸾不是个好货,我懒得搭理他那一家,那孩子胆大包天,上回镇上那拉酒的汽车就是他点着的,害得俺家几个孩子受牵连,你们得调查调查他,如果是他干的,一定要千刀万剐了他!另外我想问问,你们要是解剖孩子,一定能抓住坏人吗?有多大把握?人家都说很多案子你们都破不了,要是破不了,再把俺妮儿割开肚子,太对不住她了,你们能给写个保证吗?”
女人的这句话让我有些羞愧感。勤奋程度不能带来公信力,勤奋的样子很感动人,但也是最容易做得来的,即便赵括在纸上谈兵通宵达旦,也是枉然,嚎叫得再响,逮不住老鼠终究不能算是好猫,除非你是具有贵族血统的宠物猫。
破案率才是衡量警察能力的金标准,破案率高了,身上的警徽不擦自亮。
我扫视了一下安队长,他抿了抿嘴唇,宽阔的额头上堆起了皱纹,思考了一下说道:“作为警察,我非常抱歉!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是我们的工作成效不显著,让你有所顾虑,但我向你保证,我和我的同事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侦破此案,为此,我愿意立下军令状,破不了案,我自动离开警界,辞去公职!”
安队长说完,立起身来,向铁剑打了个立正,庄重地举起手,行了个礼。我有些出乎意料,安队长完全可以打些官腔,说些不着痛痒的话,但他没有,而是想用热忱的心来把肩上的警徽擦亮。
安队长作为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实实在在地在用行动践行他的入党誓言!
此刻,我心潮涌动,拿起笔用正楷公公正正地把安队长的这几句话写在了询问笔录的结尾,以为后来者参照。
询问完铁剑,安队长对其表达了慰问和安抚,让其节哀,照顾好其他家人,然后征求她的意见,看能否对其母亲进行询问。老人正在病痛中,又雪上加霜,不知道精神能否支撑得住,但老人又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只有她在案发现场,并具有工具柜的钥匙。铁剑犹豫了片刻,决定先看看老人的状况,再决定能否立刻询问。
安队长和我首先陪同铁剑去查看工具柜里的老鼠药是否仍然存在。工具柜是一个木质的中等柜子,放置在厨房餐厅的角落,看上去没有破损的异常,上面一把普通的铜锁结实地锁住了柜盖。
不出所料,铁剑也有一种预感,她手哆嗦得厉害,两次把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我把钥匙从地上捡起来,打开了柜子上的铜锁,慢慢地掀开了柜盖。
铁剑抬头看了里面一下,如遭雷击,整个人呆滞在那里,我和安队长都猜到了大概。
安队长问道:“是不是老鼠药已经不在这里了?”
铁剑俯身在锤子、钳子和一些电线什么的中间找寻,其实她应该会把药放到最上面,但她不甘心,是想着那盒鼠药奇迹般地躺在柜子里的哪个角落!
但是铁剑失望了,她有些歇斯底里,蹲在柜子边拼命地扒拉里面的物品,直到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睛变得空洞无神,里面孕育着一种绝望和恐惧。
正在这时,焦所长从外面进了餐厅,他手上拿着取样的袋儿,招呼安队长和我到院里,说道:“刚才外围同志们在村外路边沟里的草丛间发现了一小块蛋糕,经试剂测试,含有毒鼠强成分。”
安队长接过透明的样品袋儿,举到眼前仔细观瞧,然后递给我说道:“请铁剑看看是否就是她所说的那种老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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