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般的舞台,微弱的灯光如游鱼,在昏暗的黑水深渊摇曳。
不时,曳过衣角。
陆均与王境,各在左右,轻轻拨动吉他。
他们身后的大屏幕,如同揭去黑幕,透露出烟火气的画面。那是在魔都,烧烤摊的老板,埋头烤串的画面。
他抓起手巾,擦一把汗,又继续翻动烤串。
那是在金陵地铁,保安腼腆点歌的场景;那是在郑州公园,小女孩怯生生摊开手掌,露出一块钱硬币的场景;那是在石门城区,摆摊的老板、卖菜的阿伯、拾垃圾的阿婆……
那是在人间,所有挣扎的众生。
单是屏幕上的视频,或者说MV,已经消弥现场的杂音。所有的观众,渐渐脱离兴奋,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一刹那,剥离世界。
即便后台的歌手,抱有偏见的那帮人,也不觉安静下来。孙志更不必说,自陆均上台,便已经安静且认真地倾听。
潜意识之中,他把陆均当成对手。
说来漫长,实则短暂。
前奏逐渐响亮,不过仍然很缓慢。陆均向左投去视线,王境向右投去视线,两个人不觉对上目光。
下一秒,陆均低声唱:
“也许争不过天与地
也许低下头会哭泣
也许六月雪要飞进心里……”
明明声音轻飘飘,温柔且怜悯,却传遍整个观众席。
即便直播上,也不觉安静下来,弹幕都跟着变少了。如果不显示人数,管理的人都要怀疑,是不是这帮人看完孙志就走了。
显然,情况相反,人数在激增。
恰在这时候,陆均唱完一段,王境跟着唱起来。也是前面那段歌词,可是感觉完全不同,仿佛深陷者的呐喊。
这种唱法,直击听众的心。
陆均在他后面,紧接着唱:
“会有柏林墙出不去
一生与苦难做邻居
伟大时光已夺走你什么……”
唱法不变,与王境落差强烈,两个人相对如火如水。王境点燃听众的心,陆均浇灭他们的心。
他们的伤疤,一揭一抚,感触完全深入骨髓。
孙志待在后台,听得越发认真,为歌词所吸引了。这首歌,写的太真实,真是把疮疤撕开了。
这样的歌,不多。
他心里不由感叹,陆均不愧是陆均,居然能写敢写这样的歌。其他人也没说话,静静听着歌,各自显露不同的表情。
台上,王境再次跟唱那段,紧接着二人蓦地高声唱:
“在人间,有谁活着不像是一场炼狱
我不哭我已经没有尊严能放弃
当某天那些梦啊
溺死在人海里,别难过、让他去
这首歌就当是葬礼……”
一片寂静中,低声忽然变高声,仿佛带着电流传到观众身上。他们依然无动静,心里却微微颤抖,有的人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
歌声到后面,又由高转低,好似无奈的轻叹。
配合着屏幕上的MV,一幕幕人间百态,叫人无由也生三分感伤。依旧无人欢呼,也不多么热闹,反倒显得有点寂寥。
然而,歌手们心中有数,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举办方的人也欣喜,陆均这个压轴,压住了最后的场子,对他们也是一件好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官方直播人数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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