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非也。”
“请先生解惑。”
“你说一人之怒,一人之剑,又有何用?便如你我二人天地之间,又岂是一剑之距可比?”
听得此话,陈初意抓得黄纸伞的手紧了起来。
“先生莫要玩笑,我怎可与先生相提并论?”
“玩笑?也是了。你一少年郎怎会知晓这世间大多的无奈。若有一日,真要引得天下之剑来,便不要躲在剑锋之后。”
那人提了提黄纸伞的高度,便要行去。
可才走去几步路。
陈鹿灵见状,连忙追喊道:“先生的诗,我很喜欢!”
秦绾绾看着眼前愈来愈暗的天色,有些昏沉,看不清雨里的景,正如她有时候看不懂父亲半夜独自挥毫的深沉,也好似醉酒后的沉默。
灰衫布衣便站在雨里,寡言不语。
“孤舟悬梁去,羸马破陈归。”
陈鹿灵低声吟出上句时,有人便跟着高吭道:
“腹有三千剑,箪食裹衣还!”
诗声如飞雨疾来,U.uunsh.豪气如冲天而去。
“大楚有先生这样的人在,谈何而僵国?”
许久,随着陈鹿灵的问话,那人才缓缓开口:“大楚永历三年正月初七,我榜上有名,位列一百七三进士之首。那一年,我是状元郎。大楚永历五年伏月初二,因治理雍州府旱灾后事重建末微之功,被调回京都任职。那一年,我是御史中丞。大楚永历七年腊月十四,圣上病重殡天,庙堂名存实亡,到处买官鬻爵,多是争权夺利。那一年,我辞官回乡。都说北梁南陈二国合谋楚地,然则楚非亡于外,而亡于内也。所谓僵楚,不过玩笑已矣。”
“你身后的弄阳城便是印证!”
“先生……”
“文人以笔为刀不过如是,心中有剑奈何苍穹无道!”
“武人以剑为笔难抵离骚,心中无剑如何砥砺山河!”
“小鹿灵,若有人真能晓得三剑之意,那乱世岂无安生之时?”
“若无磐石之念,自当归于乡野,安生活着便是。”
破旧的城墙上不知何时落下一块青砖,在雨地里轰然碎裂。那犹在耳边的话语振聋发聩,少年郎呆站在原处。
陈初意走到少年郎身侧,目送雨幕里行去之人。
……
……
“文人以笔为刀不过如是,心中有剑奈何苍穹无道!”
“武人以剑为笔难抵离骚,心中无剑如何砥砺山河!”
花白头发的老人伛偻着身子,他似望着苍穹,无视这漫天的落雨,背着手默默道:“好一个大楚的秦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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