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追根究底的话,那就是说,你们实在是太傲慢了。”恺·菲茨杰拉德把斧子扛回肩头,嘲弄的说。
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把依旧昏迷不醒的外交官如同小鸡般拎起,随后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身旁,这还是少女第一次仔细端详这位异国外交官的脸庞,柔顺的黑色卷发和精修的山羊胡构成了奇怪的组合。恺看着已经吓得眼神发直的青,并没有动手,反而直接席地而坐,将他那硕大的身躯安置在了残木碎瓦之上。
“不要想着跑哦,革命军的小妞,不过看你这样子腿早就吓软了吧。”恺扭了扭脖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说来也真是可惜,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就应该在家好好相夫教子,而不是当什么革命军的替死鬼。”
“混蛋……你说谁是替死鬼。”青强忍心中惧意,咬牙切齿地说道。
眼前的男人如同山峦一般,沉重而巨大,一眼向上望去仿佛看不到尽头。眼前的情况已经很明了的摆在了青的面前,只是因为恐惧和混乱,让她根本无暇理清思路。此时此刻,在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件事,那便是逃跑。懦弱也好,胆怯也罢,青知道自己的软弱无力,但她已经落入了这巨大的陷阱中,她不能让安妮埃丝,让杰拉德也陷入其中。少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将奎塔凝聚在自己掌心之间——她对于自己的术式没有任何的信心,但她必须一试。
“都说了,不要想着跑。”恺·菲茨杰拉德瞥了一眼站起的少女,“如果非要我杀了你那可就坏事了,我还得找新的诱饵。”
“谁说我要跑了……”青缓缓站起,汗水从她的发丝上滴下。
“嚯……那你最好给我老实坐着。”恺起身,缓缓向青走去。
少女等待着,竭力压制着自己全身的颤抖,等待着眼前男人靠近的瞬间——她对自己的术式并无什么把握,或者说,她根本没有一个像样的术式,青所能掌握的范围也不过是“将奎塔中的元素拆解而出”这一过程。不过也正是这一过程,能够创造出短暂而强大的元素流,尽管青并没有办法控制这元素流的走向,但创造出一个短暂的爆炸这种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跃动,扭曲的奎塔在青的手中跳动着,那剧烈震颤的猩红色光点开始逐渐从无色无味的空气中抽离而出,释放着惊人的能量。
少女低着头,默默的看着恺那逐渐接近的庞大身影,她即将失去对手中元素的控制。
“快啊……混蛋……”青紧咬牙关。
就在青要引燃手中的火种那一刻,一束猩红色火光从青的肩头唰的飞过,在空气中留下一道耀眼的红色轨迹,径直砸向恺·菲茨杰拉德那敞开的胸口。这位巨汉没有来得及格挡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便被猛地从少女的身前击飞,重重地砸进身后谷仓的废墟。
一时间,烧焦的味道,骇人的奎塔,和那熟悉的声音一同冲击着少女的脑海。
“青!快过来!”
安妮埃丝·蕾瑞尔的声音再次如同黎明破晓的号角般,吹散了萦绕在青身上的恐惧。
“安姨!”少女挣扎着起身,冲向了急忙赶来的安妮埃丝·蕾瑞尔。
等她定睛一看,她才发现安妮埃丝的身上已经被棕红的血迹染的斑驳不堪,面容也写着愤怒和悔恨,空气中的奎塔也变得焦躁而干枯。
“安姨……杰拉德他们呢……”少女咽了咽口水,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答案。
安妮埃丝·蕾瑞尔默不作声,她试图压抑住自己眼中流露出的多余情感。
“安姨......怎么会这样......其他人呢......?这家伙又是谁?”
无尽的悔恨与愤怒从终究还是安妮埃丝的眼中闪过,可她却依然保持着冷静的语调:“青,我们恐怕中计了。”
“杰拉德呢,他们......都在哪儿.......”
“我不知道,青,我们在突破包围网的时候就分开了,我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走出凯尔尼亚……但至少你和外交官还在,我们还有希望。”
突然崩塌的现状让青陷入了沉默,她努力不让自己的思绪被绝望吞噬,但似乎一切都在摇摇欲坠,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奎塔和天空中云层投射到地面的阴影都如扭曲的恶鬼般在少女的严重飘摇破碎。而至于那个手持巨斧的男人,那个瞬间破坏了一整栋四层建筑的男人则如威严的雕像般矗立在废墟之上,捂着他冒着白烟的胸口,用傲慢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二人,他脖子上的青筋也跳动着,诉说着他即将溢出的愤怒。
“我们的计划恐怕被彻底泄漏了,时间,地点,人员安排,全都被摸了个一清二楚。”安妮埃丝用严肃的口吻继续说着。
“什么……”少女陷入了迷茫
“这是个该死的圈套,而我们都中计了。”安妮埃丝终于还是说出了她心中的答案。
“无须多言,你们革命军已经完蛋了!”壮汉用浑厚的嗓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挥舞着巨大的铁斧,随着恺的一声令下,先前隐藏在街道中的城卫们像白蚁一样从四周的破败建筑中缓缓走出,金属关节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每一声都折磨着青紧绷的神经。
“偷袭可不是什么有教养的表现,不过你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个革命军,做出来这种事也不是不能理解。”恺·菲茨杰拉德扭了扭脖子,胸前的浓烟散尽,竟毫发无伤。
“准备迎战,青,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安妮拔出腰间的长剑,奎塔从那银白色的优美剑身上满溢而出。
这还是青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到安妮埃丝·蕾瑞尔拔剑,在那长剑的剑身上有着狭长的凹痕,涌动其中的是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奎塔,其剑锷也由几个星环状铁圈环环相扣组成,造型奇异而不失锐利。在她的记忆中,安妮埃丝很少提过有关自己配剑的事,只是隐隐约约的提过这剑似乎是由从天而降陨铁制成,极为罕见
恺·菲茨杰拉德也被这宝剑的独特造型和气息吸引住了目光,他先是一愣,随后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紧接着,便开始仰天大笑。
“怎么,女人拿剑战斗这件事,就这么好笑么?”安妮埃丝冷冷的问到。
恺·菲茨杰拉德听闻此言,很快便结束了他爽朗的笑声,转而神情严肃的回答到:“原来是这样……呵……我为我刚才的言论道歉,蕾瑞尔女士,我不应该用女人这种随便的称呼叫你。”
青听闻此言,心里不由得一震,刚刚在自己面前虐杀了同伴的敌人,竟然认识抚养自己长大,教授自己战斗的人,并且话语里还带着不可忽视的敬重之情。
“喂……安姨……这是……”
“我可不记得我认识你,既然是维斯塔的走狗的话,就别用那种称呼叫我,令人恶心。”安妮埃丝对眼前男人的敌视丝毫没有减弱。
“与其说是认识你,不如说是认识你手里的那把剑。”恺·菲茨杰拉德面带笑意地说,“由天降陨铁打造出的神兵利器,维斯特洛数一数二的法器,陨星者,虽然已经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仍然是一些维斯塔军人的梦中情人。”
“眼神不错,可那又如何?”安妮埃丝握紧了剑柄。
恺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眼神中的喜悦之情,他兴奋地说:“我今天真是太幸运了,太幸运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遇到这把剑,安妮埃丝·蕾瑞尔!奈法兰大人真是太英明了,她知道总有一天,你们这群蝼蚁会忍不住……忍不住把手伸向禁区……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是你这个该死的叛徒……”
就在恺自顾自地发言时,安妮埃丝已经怒喝一声,挥剑向面前的巨汉冲去,打断了他的喃喃自语;可令安妮埃丝没有想到的是,这手持巨斧的大汉竟有这和身形不匹配的灵活,如同猎豹般巧妙的闪躲开了安妮埃丝迅捷的斩击。
“打断别人说话……也是个没教养的表现。”恺挥动巨斧,格挡下安妮埃丝的攻击。
“少废话,报上名来。”安妮埃丝怒目圆睁。
“恺·菲茨杰拉德,记住这个名字!”
“无名小卒。”
巨量的奎塔从陨星者的剑刃中释出,淡蓝色的月牙状冲击波瞬间弹开了恺的黑斧,反作用力也将安妮埃丝弹飞。安妮埃丝急忙空翻调整重心,但恺已经预见到了她在半空中这短暂的破绽,如同一头黑豹般猛冲而去,一斧将安妮埃丝拍落在地。
“不愧是陨星者……能轻而易举的释放出来这种层次的奎塔……真是维斯塔的损失!”
“你话太多了!”
刚才的对话让青的脑子再次变成了一团糟,安妮埃丝·蕾瑞尔,这个她所深爱着的家人,竟有着青所不为人知的一面。青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怀疑安妮埃丝,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少女在城卫笨重的长矛间躲闪着,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步伐和站位,在保持距离的同时也伺机瞄准城卫厚重盔甲的连接处,顺着缝隙砍伤他们的四肢。但奈何城卫在数量上占有绝对的优势,青击倒一个,便会有第二,第三个从空缺处补上;城卫标配的全身秘银甲胄的确让他们拥有十足的安全感,却也限制了他们的灵活性和视野,让城卫们只能通过长矛来进行大范围的扫荡和突刺,而在人数占有优势时,他们就会凭借数量来弥补个人的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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