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降临的瞬间,弗洛克目睹了青消失的瞬间。一个混沌,扭曲的空间在青的身后展开,随后一双手分别捂住青的嘴和喉咙,将她拉入了混沌之中,下一秒那扭曲的空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罗莎蒙德·莱斯利。”一个冰冷的女声在罗莎蒙德身后响起。女骑士
罗莎蒙德猛地转身,在昏暗的光线下,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身着银灰色盔甲,脸被头盔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苗条女性,别在她腰间的是一把修长的细剑。
女兵一言不发,默默的拔出了背后的铜月。
“临阵脱逃,并且杀害了三十五名追捕你的兵士,还有一位千人将。你背叛了维斯塔,却还能肆无忌惮的杀戮,多么残忍、多么罪恶。”女骑士名为穆。
“孩子,快跑……快跑起来!”罗莎蒙德转头向弗洛克说道,而弗洛克因为恐惧已经跪倒在地。
“莱斯利,没有必要展示你的伪善了,我们处决人从不误伤目标之外的其他人。”女骑士的声音锐利而冰冷。
在天空中黑幕的笼罩下,奎塔的感知变得尤为的困难——尤其是对于罗莎蒙德来说,奎塔的感知本来就不是她的强项,她能感受到穆锋利的奎塔正在飞速的向她靠近,可她什么也看不清。罗莎蒙德感受到了利刃袭来的风压,让她鼻尖的汗毛微微晃动,像是一头灵活的羚羊,她下意识地一个后空翻躲开了穆的刺击。罗莎蒙德想要拉开与穆之间的距离,但穆穷追不舍,轻盈的细剑不断划破空气向罗莎蒙德的要害处刺去,她奋力扭动身躯躲闪,但无济于事。穆的细剑穿透了罗莎蒙德那陈旧的铠甲,在她的腹部留下了一道道豁口。
血腥味从罗莎蒙德的喉咙处传来。
“阴晴圆缺……铜月是也。”罗莎蒙德将双刀合并,在黑暗中点亮了一道明黄色的光。
铜月作为一把法器最大的缺点,就是它的慢热。和青的判断一致,铜月的能力变化需要依靠时间和罗莎蒙德注入奎塔积累的量变,才能引发质变,必须要经历新月-下弦月-上弦月-满月的过程,铜月才能抵达它为力的最高峰。相比术师,罗莎蒙德更像是一名战士,对于奎塔、呼吸的修炼都尚为粗粝,但是对于身体的控制和武器的使用,却是实打实的精英。但发挥她作为出色战士的一面需要她灵活地调动感官,金属的反光、清脆的风声和传达到筋骨的触感。仅仅是初见,罗莎蒙德的腹部就已经负伤,再加上漆黑的环境,让她对于战斗的感知尤为困难。
罗莎蒙德似乎能想象到自己死去的画面,浑身是血,鲜红的内脏在体外无力的跳动。
她只能孤注一掷,向铜月中注入大量的奎塔。
霎时间,铜月的两个弯刀立刻闪耀出明亮的黄色光芒,仿佛两个金黄的月牙在黑暗中浮现而出。
“月轮。”罗莎蒙德轻声念出招式的名字,快速的横转铜月,一轮金光立刻以她为中心飞速向外扩散。
那轮金光不是别物,而是从铜月刀锋中释出的斩击,将她和穆之间的烟囱、建筑悉数拦腰斩断。面对着想要将自己连腰斩断的光轮,穆并没有停下脚步,她一个前滚翻避开了锋利的光轮,随后继续大步向罗莎蒙德冲去。罗莎蒙德见状继续挥舞着铜月,两端的光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短短几秒又创造了十数个光轮,将罗莎蒙德面前和脚下的建筑削的粉碎。
面对如此密度的斩击,女骑士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闪避空间。
“咬碎它,银髅蝠。”强大的奎塔从穆的周身迸发而出。
一张惨白的血盆大口从穆的身前浮现而出,尖锐的利齿在闭合的瞬间就将那重重叠叠的光轮咬得粉碎——罗莎蒙德急忙向铜月注入奎塔,但穆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从她的背后幻化出一对巨大的骸骨翅膀,在翅膀的尖端还有一双骇人的骨爪。被翅膀包围住的罗莎蒙德躲闪不及,只得硬生生抗下两只骨爪的夹击,而这一击的力度之大,之迅猛,直接在空气中激起了一轮声浪。
骨爪的拍击让罗莎蒙德差点就失去了意识,她感觉她的双臂像是被粉碎般疼痛,但也正是这股钻心的疼痛让她维持了神志。在激起的烟尘中,罗莎蒙德从屋顶摔倒了地面上。
“竟然还能站起来吗?”穆看着从满地的碎石中踉跄爬起的罗莎蒙德,无情地说道。
“我可……还不想死呢。”罗莎蒙德说着,抹了抹满是鲜血的嘴角。
“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穆挥剑驱散阻挡在二人之间的烟尘。
突然,从头顶传来的巨大声响打断了二人,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剧烈的奎塔波动。
罗莎蒙德抬头向上望去,笼罩在他们头顶上的巨大黑幕上似乎出现了一个光点,那光点的范围也正在急速的扩大着。
“哼,伽玛那家伙也真是丢人。”穆冷漠地说道
“我就说……原来是那家伙的术式。”罗莎蒙德说道。这时,她才真正看清了穆的姿态,穆全身的盔甲精致而光洁,在胸口,大腿处都有着精美的花纹装饰,而头盔的正面上则有一个十字浮雕,将脸遮挡的严严实实。
在伽玛的术式下,就连光线也会被他的奎塔吸收,因此罗莎蒙德刚刚所释放出的术式都十分的黯淡。
“呵……发现了又如何,在你的死亡面前,这些事情都毫无意义。”穆缓缓地走进罗莎蒙德。
“不要……不要靠近大姐姐……你这个杀人犯!”男孩稚嫩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出。
“真是笨蛋……”罗莎蒙德嘟囔道,“不是说了让你快跑……”
“你们这群家伙……做得还不够多吗,把莱姆毁掉,我的老爸……妈妈,还有奶奶……我的家也被你们全部毁掉了!”弗洛克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男孩的眼眶中充满了泪水,从他急促的呼吸和他紧握着的双手可以看出,他正强忍着恐惧。
“杀人犯?你说我是杀人犯?”听闻此言,穆先是冷笑一声,随后挥手让巨大的骸骨翅膀压倒了罗莎蒙德。
女骑士从被死死压倒在地的罗莎蒙德旁走了过去了,径直来到了弗洛克的面前。
男孩的脸颊通红,双腿也止不住的打颤,但他依旧高傲地挺着胸膛。
“童言无忌……你恐怕是对的,孩子,我们就是杀人犯。”穆的声音突然变得慈祥,“我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太多太多,就连我自己也数不过来。他们临死时的表情,他们的哀嚎、恳求和祈祷,我也全都记不住了。这并非是因为我是一个无情之人,只是,我已经麻木了,在杀人这件事上,一旦经历了太多,人命在你手上就如同一块肉,一个物件,而不是什么能唤起你感情的生命。”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杀这么多人?这样……明明只会带来悲伤……”男孩的声音悲伤而愤怒。
“因为这是我们的工作,这也是每一个维斯塔公民应当尽到的义务,那便是维护维斯塔帝国的秩序与安全。我们拿起刀,斩杀罪人,让他们的血溅到自己的身上,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维斯塔和它的子民。我们每挥一次刀,杀一个人,就为维斯塔的千秋万代的基业又添上了一块基石,而这位大姐姐,她手上所沾满的鲜血,才是真正的邪恶、才是混沌,是人性中最肮脏,下贱的一部分。”穆继续说着,俯身来到了弗洛克面前,“在享受到维斯塔福祉的人们面前,我们的杀戮,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这就是我们所必须承担的‘恶行’。”
男孩呆住了,这一番话对于尚且年幼的弗洛克来说实在是难以理解。
“孩子,总有一天,当你也拿起武器,你就会明白。”女骑士转身离开,向不能动弹的罗莎蒙德走去,“看好了,孩子,不要胆怯,也不要哭泣,就在那里看好了。”
“看看生命是如何消逝,再看看我们所必须承担的罪责。”
穆举起细剑,对准了罗莎蒙德的头颅。
“说的那么多……我可是一个字……也听不懂。”罗莎蒙德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脑子不好用……我只知道……什么维斯塔,什么福祉……都是狗屎一样的东西!”
语罢,从罗莎蒙德身下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就在穆和弗洛克对话之时,铜月完成了月相的过渡,进入了最后的的满月形态。疯狂溢出的金光冲散了原本压倒在罗莎蒙德身上的蝠翼,让罗莎蒙德得以缓缓起身。
“竟然还没有放弃挣扎,我以为你早就放弃希望了。你的武器的确很有趣,但也只是有趣而已,在奎塔的层次差距面前,能力的特殊与否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穆看着全身散发着金光的罗莎蒙德,不屑地说。
铜月原本的刀刃、刀柄此刻都化作了流动的金光,在罗莎蒙德的手中缠绕、翻腾着,她双手抱胸,随后转动双手将金光聚拢。
“望月极。”
那一股股金光在罗莎蒙德的掌心飞速的聚拢着,随后再她的周身形成了一环金轮。在下一秒,那环金轮便释放出了一道无比耀眼的金光直冲女骑士而去,金光的飞行的沿途地面都被这剧烈的奎塔波动掀飞,留下一道规整的踪迹。
见状,穆也双手握剑,将体内的奎塔全部凝聚在了双臂之上——巨大的骸骨蝠翼再次献身,两个翅膀交叉重叠,如同盾牌般阻挡在了穆的身前。在蝠翼与金光接触的瞬间,奎塔的冲击和互斥让空间都发生了些许的扭曲,产生的风压让弗洛克直接被吹落到了街道的一旁。很快,原本耀眼的金光开始被穆银灰色的奎塔取代,那剧烈的能量冲击也开始被蝠翼缓缓推回。
“都说了,在奎塔的层级差距面前,这些招数是不会有意义的。”穆双手挥剑,锐利的奎塔立刻破空而出,将铜月释出的奎塔一分为二,那耀眼的金光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但罗莎蒙德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在穆挥刀斩断金光的瞬间,作为盾牌的蝠翼已然张开,因此她必须抓住这个短暂的破绽。缠绕在罗莎蒙德小臂上的铜月虽然从外形上像是流动的能量体,但其真实的性质与刀锋无异;穆挥刀弹开罗莎蒙德的左臂,但她的右臂上也缠绕着同等的金光——女骑士着着实实地吃下了这一拳,她的盔甲应声而碎。这一击让罗莎蒙德的奎塔倾泻而出,直接将穆击飞到了不远处的一间房屋中,那房屋也随即倒塌崩坏。
罗莎蒙德剧烈的喘息着,汗水从她的额头滴到了眼睛里,让她略微有些睁不开眼。
“大姐姐……”弗洛克十分担忧。
恐怖的奎塔再次释出——骷髅蝙蝠的巨口在罗莎蒙德脚下浮现。
“什么……”
“咬碎她,银髅蝠。”
罗莎蒙德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银髅蝠的血盆大口吞噬。
烟尘散去,穆从废墟中缓缓走出。
女骑士一抬手,银髅蝠的巨口也随着消失——先前处于其中的罗莎蒙德也成了体无完肤的血人,全身那早已生锈的盔甲也变成得支离破碎。
穆走到了罗莎蒙德的身前,拽着她的麻花辫拖行着已经行动不能的罗莎蒙德,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竟然还活着,生命力真是顽强。”穆嘲弄地说,随后将罗莎蒙德拎起,重重的甩向一旁的墙壁。
“本来想和你再玩一会儿的,但是伽玛那家伙好像遇到了点麻烦,所以,不好意思了。”穆将手中的细剑对准了罗莎蒙德的喉咙。
罗莎蒙德嘴唇蠕动着,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成为和平的基石吧。”
罗莎蒙德等待的时刻终于到来。
罗莎蒙德的确不擅长术式,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掌握自己的术式,只是,她的术式的发动条件实在是过于苛刻。罗莎蒙德自己对于这点也十分诧异,别人的术式都是在精力充沛,奎塔运转流畅之时才能发挥最大效果,而她的术式必须在弹尽粮绝、濒临死亡之时才能够发动,着实有些自断一臂的感觉。
“舟过急瀑,旅走炎山,拇指、碎金、土偶、枯叶回春,逆溯潮。”
罗莎蒙德的术式“逆潮溯”发动。
淡蓝色的奎塔在罗莎蒙德周身暴涨而出,将她的全身包裹,弹开了穆的一击。那原本血淋淋的伤口在那奎塔的包裹下竟开始飞速的恢复,失去的皮肤开始生长,裂开的伤口也开始复原——罗莎蒙德正在飞速自愈。
“什么……?”穆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惊讶。
“真是个……倒霉的术式。”罗莎蒙德站了起来,伤痛的消失让她神清气爽,“不对……倒霉的是我才对。”
“没想到你还留有一手,不过,这也没有任何意义,你若是恢复,我再将你蹂躏一次即可。”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可没有下次了……这招一次战斗只能用一次。”罗莎蒙德捡起了身边的铜月,铜月因为奎塔的耗尽已经回到了原本双头剑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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