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难可渡,心魔难平,想必前辈与那位前辈虽是对手,但更为知音,高山流水,我想,那位前辈也不愿意看到您放任堕落吧。”林尘拱手道。
那人闻言沉默片刻后,突然纵声大笑,带着打破桎梏般的肆意,仿佛是挤压在心底里多年的郁闷都如火山般爆裂而出,也带走了这些时日来所有的落寞与心殇。
过了许久,林尘见他逐渐平静,想是已发泄出来,轻声问道:“相处十余日,还不知前辈名讳。”
“故人已去,初心泯灭。从今天起,我便叫无心。”声音不大,但却极为深沉。
林尘与林姿二人对视一眼,虽然有点意外,但听他如此之言,应是已暂时跨过心魔,不会再自暴自弃了,当下便一齐恭敬道:“无心前辈。”
“我看你二人行囊繁重,却不走官道而取径如此深山,想必是有要紧之事远行,这些时日让我给耽搁了吧。”无心轻笑回应道。
“确实不瞒前辈,我与师姐二人,自蜀中赶赴北凉,取道赵地,万里之遥,所以皆取捷径而行。”林尘道。
当今天下,帝脉孱弱,诸侯争锋,在近百年的不断攻阀兼并中,依然还有大大小小十六方诸侯,其中又以岐、信、凉、越、楚、赵、晋等最为强横,千乘万骑,雄兵坚城,大祟皇室早已名存实亡。
其中凉国原本地处幽寒北地,穷山恶水,但却在历代凉王呕心沥血中逐渐壮大,至上代凉王时早已鲸吞了大小十余国,幅员万里,带甲百万,若不是被岐、晋、赵三国几次惨烈的史诗血战所阻,恐怕兵锋早已席卷天下。
然而或许是国运使然,十年前凉王暴毙,就在诸侯如释重负、普天同庆一般的酒宴还未结束之时,一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凉王妃子慕容青祠却横空出世,仅仅两日时间,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掌控凉国朝堂,其手段之狠辣,心思之缜密,皆令世人惊叹。此后十年,凉国更是在慕容青祠的掌舵下,非但没有一丝衰退,反而更加兵强马壮,国富民丰,进取天下的气势较以往历代凉王,更为凌厉。慕容青祠的声威也随之达到顶峰,虽为女子之身,却堪为一代雄主,世人皆称其“女帝”。三年前,在凉国诸臣多次上表劝进后,慕容青祠最终做了天下诸侯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昭告天下,定于今年的九月十五日,于凉国的发迹圣地沧海龙鳞山祭天登基。
此昭一出,天下震动,除越、赵二国之外,十三国诸侯立时联发檄文声讨,越国历来雄据南国,与北地的凉国无所瓜葛,倒是情有可原。但身为凉国三大世仇国的赵国却令人意外的非但没有和诸国一共厉兵秣马,联合一致,反倒是突然全面倒向凉国,第一时间谴使称贺,更是在边境偃旗息鼓,拆塔撤楼,俨然臣服之相,倒让全天下深为不解,这其中到底是因为震慑于北凉的兵锋,还是因为慕容青祠的无双智计使然,就不得而知了。也正是因此,使得原本岐赵晋三国对北凉南境长达万里的封锁成为徒劳,凉国与天下诸国的商贸信息皆可通过赵地辗转完成,而赵国也便从此成为了通往凉国的唯一途径,是以此时,天下皆以“赵人无骨”来讽刺其自甘堕落,与凉国狼狈为奸。
“自蜀中前赴凉国?莫非你二人乃是神音之人?”无心略有所思,淡淡问道。
林尘与林姿二人不自觉的看了对方一眼,.uknshuo心中带着同样的疑惑,林尘微微笑道:“无心前辈真是高深莫测,我与师姐确实是神音山门人,奉师尊之命,赶赴北凉瑩都,为朝京王续命。”
无心闻言,似乎是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却摇头轻笑,略带不屑之意。
林尘见状,颇为不解,便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无心收回笑意,淡淡问道:“神音仙山,医道通玄。只是,你二人真的了解这位大凉朝京王吗?”
“世人皆知朝京王乃是北凉朝堂上唯一对北凉女帝有所制衡之人,更是北凉朝堂中力阻北凉铁骑南下的魁首人物,也正因如此,纵使朝京王重疾在身,女帝依然极尽打压,以女帝的昭昭野心,朝京王若是病入膏肓,对天下而言,必将地动山摇,尸山血海。”林尘侃侃回道,言语中对这位朝京王敬佩之意尽显。
“地动山摇?嘿嘿,好一个地动山摇!”无心闻言,骤然一笑,并未再继续就此说下去,话锋一转道:“既然如此,你们便速速启程,就此别过吧。”
“既然前辈心魔已祛,我与师姐二人也正想拜别,万水千山,前辈后悔有期。”林尘朗朗说道。
“这个你们收好,有朝一日,或许用的上。”残影绰绰,一块青黑古玉便从无心袖中甩出。
林尘稳稳接住,只见这古玉温润剔透,流光烁烁,必是绝世之物,心中本就对这个朝夕相处了十多日的陌生人有一丝亲切之感,此时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心中也略感酸楚,郑重拜别道:“江湖路远,前辈莫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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