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妈,等你洗完都啥时候了,油糕摊都卖脱底了。赶紧走,回来再洗,我还要去砖厂办正事呢。”
唐王氏转过头和唐四相视一笑,也没有再坚持。就这样和大海架着牛车径往李庄去了。
唐西去李庄大约有四里地,途经两个村子,王墚和杨岭。经过王墚的时候,大海看见一个诺大的戏台子,欣喜地指给唐王氏看,他还不知道,三十年后他将亲手把自己和凤儿的二女子推到王墚的深沟里,让女子陪着王家人在这里唱了三十多年的烂戏。
到了李庄,大海把牛车寄存在北边的牛市上,携了一个苹果树条子笼,和母亲走进了街道。第一件事情是坐在摊上美美地吃了几个油糕和水煎包子,给唐四也打包了一份。唐王氏扯了几捆布回去做衣裳,还给笼里装了些瓜子花生,去南市的砖厂订了五百块蓝砖,欢喜地吆着牛车回了。
第二天李庄的人把蓝砖送到,大海和父亲把砖卸在纳窑门口,从西沟抬了十担子水倒满水缸。大海拿出一根水管,一头插在水缸里,另一头攥在手里,只见他嘴对管口用力一吹,由于水压变化,水管这头喷射出传送过来的水,大海急忙把管口对准摞好的蓝砖,这叫饮砖。饮砖的同时,唐四提来了一大笼黄土,拌上一小堆麦秸碎,取出铁锨,用水和成稀泥。继而爷俩人手一个瓦刀,给纳窑的土炕沿和楞上各铺了两层砖,又烧上炕,把湿泥土烤干牢固起来。次日,大海去西宁沟的刘木匠家里拉回来两个箱子,一个柜子,一个方桌配了四个条凳,婚房的布置便告一段落。
一星期后,随着唐西村几声炮鸣,一堆人簇拥着一架牛车来到大海家门前。这是大海接亲回来了,他抱着凤儿和一伙人进行挤门,年轻后生们用不完的力气,直挤得门框摇摇欲坠,他们才进了门,就连大海的一只鞋都不见踪影。但大海哪儿顾得了这么多,急忙把凤儿抱到纳窑的新炕上,转头去席面上一伙人放开了喝酒。
转眼间夜幕降临,席面上的人也陆续退尽,大海顶着红扑扑的脸蛋,摇摇晃晃推开纳窑的门。
“你咋喝了那么多酒?”凤儿问。
“哎,没办法。再说,我也想多喝点,喝多了回来见你不紧张。”大海眯着眼睛,囫囵地回应着。
“你紧张个啥?我是新媳妇,.uknsh.都不紧张。你一个外前人,有啥紧张的。”
大海心想,凤儿说的也对,于是说:“我现在不紧张了,一点也不紧张。”他边说边直勾勾盯着凤儿的小脸蛋笑。
毕竟是个女子,凤儿也不免害羞起来,转过身子侧对着大海:“你看我弄啥?我脸上有花呀?”
“嘿嘿……有花,有花,你脸上有花呢。嘿嘿……”大海依旧傻傻地笑着,就像小时候不小心打翻饭碗,一双小眼咕噜咕噜看着唐王氏那样傻,那样尴尬。
凤儿更加害羞了,死死地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说:“再别看了,赶紧把门一闩,上来睡觉。”凤儿指了指半开的窑门。
“啊……好,我来咧。”
说着,大海闩上窑门,蹑手蹑脚地爬上炕头,和凤儿并排坐着。
大海想起了以前二闲说的话:“海子,叔给你说。世上最美的事就是娶媳妇,等你娶媳妇的时候,晚上把胆子放正,不敢紧张,你一紧张就把气冒咧。你记得把灯一吹,要不然……”
“你把灯一吹,行不行?”大海正想的入迷,凤儿打断了他。
“好。”大海铺开了新被子,转过头用力吹了灯,然后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直到天亮,凤儿才轻轻叫了一声“海哥”。
唐四和唐王氏在隔壁的窑里听的一清二楚。“老四,你看这怂娃,都不知道疼媳妇,跟个牛犊子一样不知道深浅。”
唐四听闻笑眯眯的,也不说话。起身叠好被褥,让唐王氏去做早饭,煮上几个鸡蛋。饭做好便敲开了纳窑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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