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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萧家庄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一天,村民们正在地里忙着割麦子,突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上直落下来,掉在村东的麦场上。堆得小山似的麦秸垛顷刻间腾起熊熊的火焰。不知谁喊了一声:“快去救火啊!”大家丢了手里的活计,纷纷往麦场里奔去。一个腆着大肚子的青年妇女放下镰刀,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跑过去了。麦场上,十几个麦垛紧紧挨在一起,烈火很快把所有的麦垛都烧着了,炙热的浪头逼迫着人们在十多米外停下来。大家眼巴巴地瞅着一堆一堆的麦草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三叔,你看见那火球了吗?吓死人了!该不是啥邪魔鬼魅吧?”腆着大肚子的青年妇女问身边的一个干瘦老头。
“天降神火,咱这庄子恐怕又要遭难了!”萧老三倒背着手,皱着眉头说。
“哎哟,疼死俺了!”青年妇女忽然用手捂住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胜利,胜利!你个狗日哩,你媳妇要生了,你还站在那里傻看!”萧老三瞪圆了眼睛喊。
胜利家的堂屋里,桌上的煤油玻璃罩灯燃得亮亮的,照出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来。满屋子的人大都是萧家胡同里胜利一家子的叔伯婶娘和同辈的兄嫂。萧胜利蹲在门口,耷拉着脑袋,象是睡着了似的。从里间传出胜利媳妇痛苦的喊叫声。
“大家伙都看见了,咱庄里出了大事。这是有人做了大逆不道的坏事,老天要惩罚咱了。天降神火,恶魔无处藏身,胜利媳妇这时候要临盆,很明显啊,恶魔藏她肚子里,要附体转世了!恶魔转世,萧家庄必遭大难!俺作为萧家庄的村长,不管是为全村父老乡亲着想,还是为你们萧家胡同考虑,这个孩子坚决不能要!”一个六十多岁、满脸红光的老头抽着烟袋锅子说。
“是啊,可真不能要哩!”大家随声附和着。在他们看来老村长的话还是有些权威的。
“胜利,你看你趴在那里和没事人似的。有屁就放出来,别憋肚子里。”萧老三看着胜利,不满地说。
萧胜利抬起头来,看着屋外说:“俺就一句话:男孩就留着;女孩么——你们看着办!”
“不行,男孩女孩都不能要!”老村长斩钉截铁地说,“你当俺开玩笑呢?五十年前,咱庄里就出过这样的事。那年有个磨盘大的石头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你三舅老爷家天井里,你大表叔也刚好在那阵子出生。当时大家伙儿都说你表叔生的不吉利,你舅老爷偏偏抱着他死活不教别人招他一指头。没过多久,庄里就生了瘟疫,全庄男女老少死了一大半,你三舅老爷一家五口一个都没剩——这可是活生生的教训啊!”
老村长一席话说完,大伙儿纷纷点头。毕竟,谁也不希望那种事情再次发生。
就在这时,里屋里传出婴儿清脆的啼哭声。屋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接生婆从里屋钻出来,一边拿毛巾抹脸上的汗,一边喊:“胜利,你有儿子了!”
“俺有儿子了?”萧胜利乐得差点蹦起来,也不管什么忌讳,就一头扎进里屋去了。
过了一会儿,萧胜利抱着裹在毛毯里的婴儿乐颠颠地走出来,嘴里嘟囔着:“好儿子,快喊爹!”
“你这孩子,你别把他弄坏了,快给俺抱抱!”萧二奶奶从里屋冲出来,拽着胜利的胳膊不放。
萧二奶奶就是萧胜利的娘,因为胜利的父亲排行老二,在村里辈分又高,邻里老小都称呼她萧二奶奶。
“娘,俺再抱一会儿嘛!”萧胜利赖着不放手。
“二愣子,把他怀里的孩子夺下来!”村长眼看着萧胜利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便下了命令。一个三十来岁、卷头发的男青年答应着窜到萧胜利跟前,就要动手。
“狗日里,俺踹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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