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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年，河边的柳梢开始泛绿的时候，萧月明结束了半年多的等待，收拾行李，去丽山县城荣华毛纺厂报了到。虽然进事业单位的梦想落了空，但总算进了城里，很快就要做一个城里人了，何况荣华毛纺厂属于国营集体企业，工作满一年后可以转为国家干部的。跟他同一批进厂的大学毕业生有十几人。他们响应厂党委的号召，全部下到车间最基层锻炼。厂领导许诺说，如果表现好，一年后肯定提拔他们作车间管理或者进办公大楼调配到行政科室任职。
办完入厂手续，萧月明住进了厂单身宿舍。宿舍在厂西不到一公里路程的南柯道上，是一个破旧的小院落，院子里有座陈旧的三层小楼，大大小小也有二十多个房间。里面住的除了历年招进来的大学生和技校生，还有个别单身的男女工人。
宿舍管理员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那天中午看见他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大门口，就微笑着迎上去说：“你刚来的？我姓李，喊我李姨好了。以后生活上的事尽管来找我。这里头就这么个条件，将就着住吧！”她回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小袁，小袁——”
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从一楼的一间屋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书。李姨说：“这是新来的同事，也是大学生，你把他领你宿舍去吧。”她又跟萧月明说：“你等下上楼来找我买饭票。馒头用饭票买，买菜用现金好了。”说完，她扭着肥硕的屁股上楼去了。
小袁帮他把行李拿进宿舍里面，摘下眼镜，揉着眼睛说：“这屋里就咱四个人。那两个是技校的学生，在厂里实习，上夜班。你随便找个床铺收拾一下吧，我还要，马上就要自学考试了。”
萧月明在门口里面那张床上铺好铺盖，然后坐下来独个儿发呆。午饭后，他出去转了一圈，从“南柯道”到毛纺厂所在的那条“大梦路”，一直往北走到“忘情大街”上广播电视局的门口。看着街上往返的车流和行色匆匆的路人，他感到又新鲜又陌生。晚上，他早早上床歇息，准备明早早起上班，谁知外面街上一个开粮油店的小老板来宿舍找小袁，因为什么事和小袁唧唧歪歪地扯个没完，另外有几个不知哪个宿舍的“烟鬼”也来凑热闹，大家一起比赛似的抽烟，弄得整个宿舍象起了大雾一样。他最烦的就是这烟味，只好把头蒙进被子里，到半夜“雾”散灯灭，他才朦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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