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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小峰才喊萧月明起来。两人各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带齐了浆糊、刷子,去大街上贴广告。他们来到新港中路的一栋住宅楼前,下了车。萧月明定睛一看,发现这栋楼西侧的墙壁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广告,俨然成了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小峰手脚麻利地拿起浆糊桶和浆刷,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刷上浆糊,然后给萧月明递了个眼色。萧月明哪里有半点警觉,展开手里的广告纸,端端正正地按在墙上,又拿了一把干净的毛刷将红纸上的皱褶仔仔细细抹平。
正在这时,小峰突然喊了声:“快走!”没等萧月明反应过来,小峰已经骑上自行车飞一般地跑远了。他还在心里纳闷呢,一转眼才看到一个穿制服的男子推起了他的自行车。直到那人衣袖上绣着的“城管警察”四个字映入他的眼帘,他才意识到坏事了。眼看着另一个城管一边打呼机一边走过来,萧月明却呆在那里没有跑。后来他想到这件事分析“没有跑”的原因,得出的结论是:第一,他不敢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不知道怎么跑,或者即使跑了如果跑不掉难免要挨一顿打,如此不如不跑;第二,他真是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尽管饥饿时时威胁到了生命,他潜意识里还是盼望能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或者说,他宁愿把这一切当成了别人电影中的情节。
就这样,萧月明故作平静地听那个城管在对讲机里叽里咕噜讲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有辆小货车开了过来。五六个城管一起拥上来,把那辆自行车弄到车上,又逼着他上车,命他带路去找广告上写的那个“兴达制衣厂”。
萧月明被这些城管“押解”着来到牛老板所在的那个小区。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带着这些人在小区的巷道里转悠了半天,直到一个光头看出他的心思,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刮子,萧月明才把他们领进了牛老板家大门。
进门后,萧月明看见小峰坐在桌子后面的摇椅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脸络腮胡的城管头头喝问道:“你们老板呢?”
小峰装模作样地说:“我就是老板,有什么事?”
城管头头瞥了小峰一眼,显然不相信他,径直走到卧室门前,抬腿往门上踢了一脚,喊道:“我知道你在屋里,出来吧!”
牛老板迫不得已,只得出来,铁青着脸,开始和那些城管对话。他们吵了半晌,牛老板最后拗不过,极不情愿地掏出钱包,拿了三百块钱交给城管头头。
萧月明以为到这里该结束了,不料一个嘴上叼着烟卷的城管走上来,搜出他的身份证,摇头晃脑看了一会儿,撇着油光发亮的嘴巴说:“假的吧?拿着它有什么用?烧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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