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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明拖着消瘦的身体,顶着一头蓬乱的长发,象一个流浪多年的乞丐,灰头土脸地回到家里。萧家“五大院”(五服以内的后代子孙)的老老小小围了一屋子,正在闲聊,见他进了门,都愣住了。萧二奶奶抹着眼泪迎上来说:“俺苦命的孩呀,你可回来了!”
当年力保月明母子免遭“天谴”的萧老三颤巍巍地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说:“孩子,你受难为了。都说‘少不闯南,老不闯北’,你毫发未损回来了,值得庆贺啊!”
萧月明的一个堂叔——收破烂为生的萧胜榉插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众人觉得这句话有些唐突,都拿眼去瞪他。萧胜榉觉察到了什么,低下了头。
萧月明满怀着伤感,一面赔着笑脸应付大家的问话,一面给叔叔婶婶、大爷大娘们端茶递水。等众人慢慢散去,他这才嚷着肚子饿。萧母和萧二奶奶赶紧忙活起来,给他热菜、热馒头。萧胜利则冷冷地坐在一边喝着闷茶。等饭菜端上饭桌,他迫不及待地拿起馒头,狼吞虎咽起来。萧二奶奶在一旁劝道:“慢慢吃——肚皮饿久了不耽事,小心撑破了!”
收容所里的日子,萧月明时时刻刻处在饥饿的状态;回家的火车上,大姐夫特意买了一瓶烧酒、一个烧鸡“犒赏”他。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有人醉心于酒肉里面,满足于“臭皮囊”酒足饭饱的快感。酒肉、情色上的满足是最低级却又最容易获得的快乐;与之相比,那强烈而持久的精神上的快乐,却是多么难寻啊!
晚上,萧月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半夜时分,他忽然觉得浑身瘙痒难忍,索性开了灯,脱光了内衣,捉起虱子来。因为农村卫生条件差,小孩子们身上最容易生虱子,直到上了学,萧月明才彻底告别这种可恶的寄生虫,没想到出去一趟,没带回别的,却把这脏东西又招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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