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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不成,钱还得出去挣啊!这一年冬天,走投无路的萧月明去了二姐家里,跟着姐夫赵铿去一家小煤窑挖煤。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赵铿的一个堂叔,绰号叫“铁算盘”的,模样儿生的尖嘴猴腮;另一个是赵铿的三姐夫,大概饮酒过度的原因,未到中年已显老态,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如同松树皮;再一个是邻村的李瑜,跟赵铿年纪差不多,少言寡语,表情木讷;余下几个人都是李瑜那村的,清一色的庄稼汉。
这一天刮着大风,萧月明和赵铿一行七八个人坐公交车来到那个取名为“小黑屯”的煤窑,在几间简陋的瓦房里住了下来。大家在砖墙架起的床板上各自找了个位置,铺好铺盖,便躺下来歇息。萧月明独自走出屋子,站在门外四下观瞧。
这是一个破败的院落,到处是砖石和杂草。煤窑南侧是一个村落,看上去住家不多,清一色的二层小楼,在纷纷扬扬的煤尘里若隐若现。忽然一阵风吹得萧月明满脸都是尘灰,他只好转身折进屋里,关上了房门。赵铿从床上爬起来说:“今晚可能要上夜班,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萧月明应和着说:“嗯,我早就准备好了。”
赵铿点着了火炉,往炉膛里投了几块劣质的烟煤。炉火烧了起来,不时有“噼噼啪啪”的炸裂声响起,不一会儿,浓浓的硫磺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萧月明捂着鼻子坐在床板上看赵铿忙活,这才注意到屋门后面有个砖砌的煤炉。炉台上摆着一口铁锅,铁锅旁摆放着菜刀、菜板、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等炉火烧旺了,赵铿出去买了一袋馒头和几棵大白菜回来。
壶里的水烧开了,又炖了一锅大白菜,两人就围着炉台开始吃饭。这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其他人也陆续从床上爬起来,买了馒头和青菜回来准备做饭。傍晚的时候,同屋的十一个人自愿搭伙组了三个小组,分配了早中晚班。萧月明分到赵铿一组,要上当晚的晚班。
晚上十一点钟,赵铿把萧月明喊起来,两人将下午剩的饭菜热了来吃。吃饱喝足了,萧月明跟着赵铿来到院子东边的作业区准备上班。赵铿进办公室给他挂了名,帮他领了矿灯、安全帽出来,教他将矿灯夹在安全帽上、把蓄电池系在腰间,这才领他来到井口边。
因为天冷,还有一点小激动的缘故,萧月明此时竟然微微打起了寒战。不时有盛满煤块的铁罐从井里升上来,顺地面上的铁轨滑到南边的空地上,然后有吊车把罐吊起来,有人上去开了罐底,罐里的煤块便倾泻在高高的煤山上。这种罐跟建筑工地上运水泥砂浆的罐差不多,只是看起来略大一点,方正一些。
赵铿介绍说,这个矿上也就三十多个工人,三八制的班,半个月倒一次,一个班三个组,在三个不同的作业面上作业;出一罐炭八块钱,四人一组、一个班出十二罐的话,每个人就能分到二十四块钱。萧月明算了一下,如果每天保持这个产量,一个月能拿到七百块钱——这已经算是高工资了。要知道当初他在毛纺厂,第一个月才拿了二百块钱。他这样一盘算,顿时生出不少动力,忍不住暗地里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
快到零点钟的时候,中班的工人陆续乘罐笼车升上地面。随后,萧月明跟同组的赵铿、“铁算盘”还有李瑜一起上了罐笼,开始往井下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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