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一放假,萧月明从丽山回到家里,正赶上萧二奶奶生病。萧母端着碗从里间出来,说:“你奶奶高血压病又犯了,刚喂她吃了药。”
他进里间叫了声“奶奶”。萧二奶奶睁开眼睛说:“真悬哪,差一点你就见不到奶奶了!”
萧月明安慰说:“奶奶,你身体那么壮,保证能活到九十九!”
萧母插话说:“是啊,恐怕俺都熬不过你奶奶呢!”
萧月明从里间出来,嗔怪道:“娘,你说什么呢!我要你们都好好活着。你们等着,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吃过晚饭,萧母坐在沙发上看陈嫣嫣的照片。萧月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娘,你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你等着,我很快就把她领回家里来!”
萧母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期待的神情。她用无限温柔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这时才发现,母亲好象略微胖了些,神色中仿佛带着些超脱和出世的味道。他读不懂那是什么,只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两天后,萧月明坐车回丽山县城。大清早的,萧母推着卖豆腐的车子送他到大路上,嘱咐他说:“一个人在外面,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早点找个对象回来给娘看!”
萧月明点头答应着,看到公交车开了过来,就上了车。还没等他站稳,车忽地一下开走了,诳了他一个趔趄。透过车窗,他看见母亲那瘦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句话竟然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啤酒厂的工作很清闲,这使得萧月明有足够的时间用来想陈嫣嫣,想和她相关的所有事情,幻想着他能将飞鸿事业在本地发扬光大,然后就可以意气风发地去妄城与嫣嫣相会。但是,只有在酒精的刺激下、或者在晚饭后激情鼓荡着的时候,他才带着一点点的信心去做些不切实际的规划,更多的时候,他就被无助、焦虑的情绪包围着,心底还积压着浓重的、无可名状的痛苦。
这一天下午下班后,萧月明忽然想起好久没看到袁华了,便骑着自行车去了袁华家里。袁华是他去年做寿险推销员的时候认识的。那次他和同事在啤酒厂外的林荫道上做业务宣传,远远地看到一个穿着短裤和T恤衫、脚上套一双拖鞋的男子一摇一晃地走过来,别在腰上的大哥大格外惹眼。那人大大咧咧地在他们面前坐下,就老相识一般跟他们攀谈起来。那人自我介绍说,他叫袁华,在几家全国性的报纸做业余记者,常年在本地各县市做采访报道,这几年发表的新闻报导有几百篇,光稿费每年就能拿一万多,说着他还拿出一张记者证来给他们瞧。萧月明看着他得意的神色,心里早就羡慕得不得了了。后来他们越拉越热乎,提起老家来,他和袁华竟然是一个乡镇的,于是彼此更觉亲近了几分。临走的时候,袁华给他留下了电话号码,叫他有空去他家里玩。之后,过了几天,萧月明去袁华家玩了一回,之后因为折腾着换工作,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了,也就再没有心情去找过他。
袁华和在食品厂上班的女朋友赵小青住在离啤酒厂不远的荷花小区。说起袁华的家,不过是租赁的两间旧屋,屋外有个弹丸大的小院子。萧月明将自行车贴墙角放好,径直走进屋里,看见袁华正躺在里屋的床上睡觉。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敲了敲房门。袁华听见动静,一骨碌爬起来,揉着眼睛,招呼说:“是你小子啊?这半年你跑哪里去了?给你打传呼你也不回,到处找不到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