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飞龙城王宫。
月下的公主寝殿内,十四年来,样子从未变过。
清漆的梨木雕花窗户半开着,一张紫檀木做的桌旁,带着蝴蝶面具的公主与一道姑相对而坐。
公主尉迟玥,面颊的轮廓俊俏,白色蝴蝶面具间的美目与红唇,可见得目似秋波流转,口若樱桃点红,蝴蝶面具的触角上方,能看到她圆润额头凝脂般的肌肤。
道姑,身穿一身灰色道袍,唇下一枚美人痣,右手单掌拜佛,左手按着宝剑,道帽下可见两鬓斑白,坐得笔挺端正,眉宇间凝结着一团英武之气。
道姑忧心崇崇的暧语探问:“已读过日记了?可有问的,每每此时,你总有诸多问题问我,今日怎得不开口了呢?”
尉迟玥美目中似有泪光闪烁,眼睛不敢直视那道姑,愧容满面的说道:“师父,徒儿羞于说出口。”
道姑慈祥的追看着尉迟玥闪避的眼神,耐心开导道:“你这失忆病,除了那下毒之人,恐怕天下只有我知道了,你羞于我说,怕是会憋出病来,你如不说,我便猜猜吧。”
尉迟玥红唇微张,吃惊的望着道姑,仿佛不相信她能猜中自己的心事,企盼又焦虑的等待着道姑的答案。
“公主看过日记后,可又是气恼自己已忘记了仇恨的感觉?”道姑从少女的眼神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被一语中的,尉迟玥面带羞愧的自责道:“师父说的及是。我只记得十四岁前,那种幸福的感觉。看过日记后却无法记起仇恨的感觉,仿佛在读别人的故事,我,我,我感觉愧对惨死的父母,所以羞于对师父说。”
道姑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叹息道:“唉,公主有所不知,其实自一年前,你每次失忆醒来,都是这样的,你我的此番对话,已经进行了十次有余了。”
尉迟玥听闻一愣,思索片刻,想到自己十四天便失忆一次,每每如暴雨洗石阶般的干干净净,伤感的说道:“有劳师父了,我今日定将此事写在日记中。”
道姑想到尉迟玥的父母双双惨死中秋佳节,又被人毁容下毒的身世,不禁疼爱的伸出右手搭在她手上说道:“我徒儿命苦,师父无用啊。若是能将公主的医好,纵是换了我这老命,又有当如何啊,莫说是将这事说上千遍万遍。”
尉迟玥被师父的暧手扶住,感觉到这世间唯一能理解自己的只有师父一人,喉头哽咽,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道姑体会到尉迟玥的心情,左手愤恨的握住剑柄,右手紧紧的捉着她的手,心情复杂的说道:“你不记得仇恨也就不会有痛苦,可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为师倒是乐于见到你天真烂漫,每月看着你不断的强迫自己仇恨起来,为师真是心如刀绞啊。”
尉迟玥将手也握在道姑手上安慰道:“师父,普通人若是永远记得仇恨,肯定是天天痛苦的吧。我每月还将它忘记两次,应该是比常人幸福的吧。”
道姑摇摇头,感叹道:“徒儿,一个是伤口未愈之痛,一个是将伤疤自己反反复复刨开之痛,一个是无奈之痛,一个是知疼而痛,这又与十八层地狱之苦刑有何区别啊。徒儿之疼痛,贫道实难体会万分之一啊。”道姑将另一只手也握在尉迟玥手上。
尉迟玥露出贝齿惨笑,自我开慰道:“师父,您难以体会,又怎知我之恨为最疼,我之疼为最痛,也许正常人之恨更甚呢。”
道姑若有所思,仿佛想到自己,幽幽说道:“常人之恨,过去这许多年,早已淡化许多了。将所恨之人、所恨之事想上百遍千遍,也会更加清楚的认识自己。事情也许不是当时你认为的那个样子。”
尉迟玥冰雪聪明,看着师父表情好像想起了某件事或某个人,好奇的问道:“师父可是也有所恨之人呢?”
道姑看着尉迟玥好不容易不再哀怨,甚是喜爱,考虑片刻苦笑回道:“你答应我不记在纸上,我就讲与你听。”
尉迟玥露出天真可爱神情,郑重的举手立誓:“我若将师父的事着半字落于纸上,必将天打。。。”
道姑忙捂住尉迟玥的嘴:“不用立誓,傻孩子,师父说与你听就是了。”
道姑喝了一口茶,闭目凝神听听周围可有旁人,双手合十宣了一句佛号,道:“我用大理颖族语来说,这样被人听去也没关系了。”
尉迟玥点头表示听得懂,道姑孜敏便开始用大理颖族语讲述昔日那段经历。
孜敏自幼在大理国苍山圣应峰寂照庵出家,师父空静说,当年是从庵门口捡到的孜敏。师父盼她孜孜不倦,敏而好学,赐法号孜敏。
果不负师父期望,虽然孜敏的师父空静师太是同辈份中最小的,孜敏也是同辈份中最小的,但她在庵中的武功课业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非常得孜敏师爷的欣赏。
孜敏的师爷妙慧法师在武林中,尊称苍圣神尼,寂照派四季心法,已是练到顶层,还羽化了仙女灵虚,可不日飞仙了,一手葬花劈雨剑更是出神入化,惩奸除恶无人能敌。
尉迟玥断打了道姑的故事,奇怪的问道:“您在庵中出家,为何现在却是道姑打扮?”
道姑为难的笑道:“你且听我说嘛。”
尉迟玥又好奇问道:“那四季心法练到顶层是何境界呢?我现在的水平是第几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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