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武林中的异数,一身功夫全凭自悟,恨不能每一招每一式都尽善尽美,殊不知刚才实属凑巧,独孤晟本就对这套拳法烂熟于心,又借了水流之力方才攻其不意,否则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将他这至刚至猛的“大伏魔拳”轻易破去?
独孤晟无奈苦笑,也不去管他,此时大雨骤歇,天气放晴,湖面上空挂出一道斑斓彩虹,映射在如镜水面上,泛出倒影,湖光山色,异常瑰奇秀丽。他心中暗想:“天工造物何等神奇,山川湖海,姿态各异,各安其道,各行其是,就连这山中事物,也无一重复,便是雨中景致又与晴天时殊有不同。武学之道虽有招式,又何必拘于成法,万古不易?”
想通了这道理,只觉茅塞顿开,心下又多了一层领悟,当下将参研过的招式尽数使来,也不管是刀法、棍法、枪法、鞭法、剑法,原本觉得换招间姿势窒碍处,现下任意行使,渐有行云流水之感。有些招式信手使来,虽招不成招,式不成式,但想到“招数原本是人所创,他既创得,我为什么便创不得?”便又信手挥洒起来。招式使得十全十美也好,独出机杼别出心裁也罢,顺势而为,反增出许多无迹可寻的意味。
直耍了半晌才意兴方足,返身刚进洞口,只觉劲风阵阵,原来是黄裳自顾在打“大伏魔拳”。整套拳法让他全力施展,声势惊人,中途偶尔顿住身形,似乎想到什么,手上连比带划,又低头沉思。
独孤晟心里笑道:“他方才被我误打误撞破去一招,心有不甘,仍想把每招每式都思虑的天衣无缝”,顿生促狭之念,挺剑刺他右肩。
黄裳听身后声响,也不回头,左手食指向后一弹,右足趁势反踢。他两人随兴而斗虽属寻常,但此次又不同以往,一个想要招式绝无破绽,一个却想弃招之形信手挥洒。初时尚能看出看出招数,后来竟变成互相破解,你攻一招,我拆一式,你刚破完我又破之。
独孤晟于剑法中融入了“凌波微步”,削、戳、劈、斩、刺、击间频频出人意表,让黄裳颇觉匪夷所思,有时破他出剑轻而易举,有时却煞费心思。看他出剑毫无章法,就算同一招式再使出来却并不雷同,一招刚被他破了,等他再使出来,又全然变成了另外一种招式。
黄裳忽的跳出圈子,盯住他上下左右不住打量,暗暗吃惊,思道:“这娃娃招式变化无端,竟像忽然厉害了许多!”心底里大惑不解,又念道:“若仇人们个个如此,那可糟糕的紧“,一面挠头,一面叹气。
独孤晟哪里知晓他的这番心思,还以为他思索怎么拆解招式,心下不免沾沾自喜。信手一招“飞花落洞庭“斜刺过去,李白有诗云:”回飙吹散五峰雪,往往飞花落洞庭“,这招正是衡山剑法中的一式,剑尖轻点,似片片飞花纷纷而落。
黄裳正自又恼又恨,听及剑响,还当是仇人来攻,也不细想,侧身避过来势,双拳交错,还了一式”吞魔食神“,这一招蓄积了他全身内劲,浑厚无匹。独孤晟正值洋洋自得之际,等拳风挨到身子顿时大惊失色,却已然来不及躲闪,黄裳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胸前。
”砰“的一声,独孤晟身子倒飞,“咣”一下撞上石壁,随即“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瞬时面如金纸。吐纳间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跳出来,竟是断了几根肋骨。若不是他此时内功颇为精湛,遇劲自然而生,抵了一抵,只怕已经命丧这一掌下。
黄裳惊呼一声,抢步上前,扶了他身子点住胸前要穴,盘膝坐下,将右掌跟他左掌抵住,独孤晟原本体内气血翻涌,跟他手掌相接,一股雄浑的内力传到,登时逐渐安定。
黄裳觉他脉息浮滑,只道他伤的极重,一脸歉然,独孤晟惨然一笑,心道:“我自觉大有进境,还是抵挡不住他全力一击”。黄裳道:“你胸口真气淤积,莫要开口说话”,又将左手抵住他右掌,道:“现下合你我之力,将你全身经脉悉数打通,真气一畅,你这伤便无碍了”。
两人齐力施为,真气由“公孙”入冲脉,顺“照海”走阴跷,又从“内关”、“临泣”、“外关”、“申脉”、“后溪”、“残缺”走“阴维”、“带脉”、“阳维”、“阳跷”、“督脉”、“任脉”,让真气在八脉、十二经中循环行走。独孤晟所学“易筋经”虽有“气自内生,血从外润”之效,但这一拳伤的委实太重,两人直花了一日一夜,方才调理的百脉畅通。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