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从渔村的东面铺洒而来,那轮明日悬在无尽的大海顶端,将那里的海面映照出一片金光,驱散了海湾内的迷雾,也为这孤零零的小岛渔村带来了温度。
姜行感觉身体疼疼的,脑袋沉沉的,柔软的床也变得硬邦邦的。
怎么回事,我摔床下了...根据身体和脑袋的反馈来看,得有多高的床才能摔成这样...
“赵管家!赵管家,少爷醒啦!”
一个八九岁的黑脸小童满脸激动的跑了出去,也不管自己才抓了木炭的手有多脏,就往屋外正在劈柴的中年人身上扒拉。
努力的睁开眼,看了下周遭,姜行懵了一下。
头顶熟悉的吊灯不见了,房间里的壁挂电视没了,刷满硅藻泥的墙壁变成了木板和土石,一扇缺了角还漏风的木门,以及一张没刷漆的木桌。
我在哪?
视线下移,身下是垫着枯草搭着草席,用几张木板和石头架起来的板床。
“我一万八买的乳胶床垫呢?”
姜行勉强撑起酸疼的身子,让自己半靠在床头,就又发现自己苍白瘦小的胳膊,和遮掩了视线的长发。
一束阳光穿过木门,姜行抑郁的侧头望去,正好瞧见了木桌上的那面小镜子。
镜子里是一个虚弱的少年。
姜行眨眼他眨眼,姜行张嘴他也跟着张嘴,神同步。
“少爷真醒了?黑子,你要是敢骗我,小心我...我...”
一阵显得有些急迫的脚步声后,打扮的像个账房先生,又像个樵夫般不伦不类的中年人冲了进来。当他看到半靠床头而坐的姜行后,眼眶就是一红,嘴也哆嗦了起来。
“少爷!你可终于醒过来了啊,呜呜...”
看着跪在地上憋着哭声的中年人,和同样红了眼眶的黑瘦小童,姜行脑子里一片茫然。
他记得自己是在家里连夜赶图纸,赶着赶着觉得实在撑不住了,便想着先休息一会儿...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少爷?”
中年人凑到姜行的床前,脸色着急。少爷醒是醒了,怎么瞧着又傻了呢?
瞧着他清瘦的面庞,鱼尾纹有些重,两鬓斑白,穿着一身古怪的袍子,乍看起来有点像古代穷酸的账房先生。
姜行感觉嘴里有些发干,少爷?什么少爷?
念头刚起,他脑中的记忆便涌现而来。
自己是吴王麾下中将——姜为的独子,因父兵败,整个姜家被盛怒的吴王打入大牢。随后,或许是感念姜为曾经护王有功,平复下来的吴王便给了姜家一个机会。
“赵叔,有水吗?我想喝水。”
赵钱,入中将府已有四十年,对姜为乃至整个姜家忠心耿耿。人走茶凉,即使姜家已经可以预见的走向末路,赵钱也坚定不移的跟随前身跋山涉水来到这西海蛮荒之地。
赵钱松了口气,连忙道:“好的,我这就去为少爷盛水!”只要少爷人没事就行。
“对了,小黑子,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看到赵钱一溜烟的跑出屋去,姜行瞟了一眼黑脸小童,不光是想把他也暂时支开,其实姜行也真的感觉饿了。
小黑子没有名字,是姜行等寥寥姜家最后的仆从西渡之前,在路上收留的难民孤儿。只因姜行施舍了一口吃食,便铁了心要跟着姜行走。
直到这座木屋只剩下姜行一人,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我穿了?”姜行有些牙疼。
作为一个只懂设计的绘图狗来说,除了画图就是跑工地,要让他穿越不是不能接受,可好歹...先给点前戏酝酿酝酿啊?
虽然这么想,但此时此刻的他也没心思老去纠结这个问题。
当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不需要他绞尽脑汁,记忆便自动涌了出来,替他解释这一切。
吴王给出一份地图,上面用红圈标注了十几个地方。这些地方都属于贫瘠落后,且有各种危险的藩地边境地区。
作为大兴皇朝的藩王之一,吴王给姜家的机会很简单,就是在这地图上任选其中之一进行治理,五年后只要能达到吴王规定的标准,姜家不仅可以搬回王城,更可以恢复往日荣光。
如果达不到,那姜家就只能永远呆在那里。要是中途逃跑,等待姜家的,便是诛九族,大部分与姜家有关的人事物都逃不掉。
因此,这干系极大。凡是与姜家有牵连的人,都死死盯着姜行,却不是为了帮他、保护他,而是防止他逃跑!
在大兴皇朝,所谓的诛九族,不单指有亲属关系,还泛指一切与之有关的人!
然而,前身就是一个糊涂蛋,认为这不光是姜家翻身的机会,也是体现他姜家傲骨的机会。他要让所有弃他姜家而去的人都后悔在那时的所作所为,便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一个瘴气丛生,布满蛇蝎毒物的荒芜之地,西海小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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