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把剑会有不同的带法。
有人将剑佩于腰间,因为他需要一把剑来彰显自己。
有人将剑背负于身后,因为江湖路远总得有件兵刃傍身。
有人将剑时刻握在手中,因为剑就是他的命。在没寻到有比命重要的东西时,他不会改变。
这个道理好简单,对于一个穷人来说馒头是干粮,但在有些人眼中那是喂狗的东西,同一个事物对于不同的人自然会有不同的结果。
故事起源于同样一件事情,最后却人尽不同……
国号不重要,反正看完你也就忘了,那就叫妄国吧!解意为妄想之国。妄国定都中州舞阳城,中州上至北方,下到江南,左有高原,右临东海。武林第一宗门峥嵘剑阁,便是坐落在中州腹地号木峰之上。
相传武功若是达到登峰造极之后闭关,再进一步便可超凡入圣,这种人便尊为仙人。当年峥嵘剑阁的开山祖师乃是这般仙人!后来有人说他活了二百七十三岁,有人传是三百零九岁,到底多少已是人云亦云,但这增寿之说乃是不虚。毕竟那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自此后江湖在无听说有人能入圣超凡。
而今峥嵘剑阁掌门人李卿合,闭关后道损驾鹤西行。亲传大弟子李棠棣接任了掌门,小弟子李今如伤心过度猝死。
从此后
两师徒掉进了脂粉堆。
三个老狐狸盘算着这江湖。
一个少年掌门下山去寻白貂。
一个愣头青扬言要去找李今如比武。
中州沿海郊外。
“东海之外有一岛屿叫坛荒岛,岛上外围都是渔村人家,岛中有一山谷便是六大门派之一的杏林谷。我们此次前去便是投靠那群小老娘……哦,不是!结盟这群女菩萨,小仙姑们。你到时候可是不要给我出洋相!可得给我机灵点,见人说话时注意看我眼色行事。”
说这话的是个瘦巴巴的小老头,胡子已经花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腰后面别着一个酒葫芦。旁边跟着一个八九岁灰头土脸的小男孩,手里打着一个算命幡子。老头说话间把眼上蒙的黑布条摘了下来递给小男孩,顺手拿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猛灌了两口。
“师傅,为什么算命要蒙上眼睛啊?”
“那是因为人们总是觉着别人有的自己没有,自己越是没有越是稀罕。你说你眼睛虽然是瞎的,却能看透天机。而人人眼睛都是明亮的,但却看不到天机,所以他们就相信瞎了眼的你能看到天机啊!”
老头看了一眼小徒弟呆头呆脑的模样,可能徒弟太小了,他对‘天机’二字完全没法理解,便又道:“你只要记住!人从来都不是想要你有的东西,而是想要一切自己没有的!别人没啥你说啥他就信啥,懂了吗?”
“哦,那为什么我们从来不在一个地方长待下去啊?总是到处走,哪里都去。”
“因为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啊!再说老呆在一个地儿上哪里找那么多二五傻子去?!”
“那你为什么给男人算卦都是占卜龟甲,给女人都是看手相和面相啊?”
“这个嘛……呃……男人命硬,所以要用龟甲算,女人柔弱是水做的,所以要看手相。嗯!对!就是这样!就是这么回事!”
“那为什么每次算完之后,你都不直接说要多少钱啊?”
“那是因为说死了之后,就没抬价的余地了。”
“可是你每天算卦赚的钱除了吃饭和买酒,怎么都分给了穷人啊?”
“因为钱不是什么好东西!鼹鼠饮河,不过满腹;鹪鹩巢林,不过一枝。足够吃喝睡觉就是正好!”
“那你算完卦的时候直接少收点,够吃喝睡觉的不就好了吗?”
刚问完,老头抬手在小男孩头上打了一巴掌“你傻啊!不往多了要,他们能信你师傅我算的准吗?”
“那为什么……”
“哪里那么多为什么,快把蒙眼的黑布拿来!去捡根树枝过来在前面牵着我走,咱们在前面村里在算两卦就出海!”
坛荒岛,杏林谷。
“哎呀!你们可不知道啊!我们这个苦啊!神明宗就我们爷俩了,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近些年来没人愿意拜入我门下,可这神明宗是历代祖师传下来的啊!可不敢让他断送在我们爷俩手中啊!出门在外行走江湖,都是本着心怜苍生!但凡是有缘之人占卜算卦,向来不收分文。寻常之人问惑求解,我们也不敢索求银两,但求人家给些干粮果腹便可。可总有鸡鸣狗盗、欺世盗名之人横行,对我们爷俩屡翻排挤、大大出手。我们爷俩势单力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此行前来望陌如仙子接纳,能给我们爷俩一个安身之所,实在是为了不绝这历代祖师留下的算卦占卜之术啊。”
这可不正是之前带着那小徒弟的算命老头嘛!此刻是坐在地上哭的声泪具下,右手抬起来用袖子挡着脸,对旁边小徒弟挤眉弄眼。小徒弟看着师傅不明白什么意思,就那么呆呆的愣着。老头挤眉弄眼半天也不见小徒弟哭,干脆把小徒弟往身上一揽,把手伸进衣服里在腰间用手使劲一拧。
好嘛!小徒弟“嗷”一嗓子的哭起来了,倒是吓的老头一个激灵。
“行了!易星子。起来坐吧,在我这里就不用来这一套了。”这叫陌如的女子四十多岁,身着素装,面目慈善,两侧几个年轻的女子皆是掩嘴轻笑。
易星子站起来后一把拽起来小徒弟道:“你看看,让人家陌如仙子笑话了吧。”就近坐下后转过脸道:“我们爷俩在你这岛上不白吃饭,你这岛上的姑娘们算卦的、批八字的、看手相和摸骨的我都不要钱!”话还没说完,便眯着眼扫了一圈在场的女子。
“乱棍打出去!”
一声令下,两侧的女子抽出身后背负的短棍,上前就要动手。
易星子赶忙道:“可别吓着孩子啊!打我可不要紧,孩子这么小可经不住各位小仙子的棍棒啊!”说着把小徒弟拦在怀里,伸进手去又拧了一把腰,这一吃疼小徒弟又哭了起来。
这群女子们都是常年跟陌如仙子一心学医问道,性子善良,心思单纯。便以为是自己这架势吓到了孩子,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陌如仙子摆了一下手,女子们把短棍收了起来,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把这孩子也带下去洗洗换件干净衣服。”
易星子看着小徒弟被众女子簇拥着走出去后,嘴里嘟囔道:“这小子命里不该有这个啊!”
“行了,什么事情说吧。”
听到陌如仙子问话,易星子回过神正经道:“李卿合闭关后失败道损!大徒弟李棠棣接任掌门,据传小徒弟李今如伤心过度猝死。此事你可知?”
“知道!中州远在千里之外,我已经飞鸽传书命外出弟子前去吊唁了。怎么?你有何高见?”
“此事必定有隐情!先不论李卿合闭关一事,据说李今如乃是练武奇才,且不在李卿合之下。而且又是醉心于武道修行,心无旁骛。年纪轻轻如此心性与造诣,伤心过度而亡完全是掩盖说辞。”
“你什么意思?师兄弟二人为夺掌门之位被害了?!”
“不见得!作为李卿合的两大亲传弟子必定都有所众人拥护,若是门内两派分化争夺掌门之位,峥嵘剑阁如此之大一定会惊动武林。李棠棣若是暗害李今如,也该有一两句非语异议传出,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峥嵘剑阁何其大?弟子何其多?!可是李棠棣这掌门接任的乃是顺理成章、风平浪静,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李今如没死!”
“哦?没死,那他人呢?”
“那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会占卜求签,观星问卦吗?”
“这不都是他娘骗人的嘛!凡事都是九分必然推演而生,一分变数玄之由命。若是一算便可,怎么自古不见一个算卦的做了帝王?不见一个算卦的做了武林盟主?不见一个算卦的做了一方富甲?就连算卦的祖师都不靠算卦!”说着又从腰上拿下酒壶猛灌了两口。
“你也不必过于如此,李卿合之死是因为没有办法。”
“你怎么知道?”
“当年李卿合年轻时受人暗算,中了一种奇毒。这种毒会随着丹田运功逐步扩散,然后便会开始堵塞丹田。当他发现已经是两天之后,而来到杏林谷时更是拖延了太多日子,我师傅念在他是武林中少有的侠义之人,便把七叶凝气果给了他服用。但那也只是尽量拟补,根本不可能再造丹田。所以他闭关冲击应该是自己感觉时日无多,才会放手一搏。”
“七叶凝气果!这可是江湖至宝,续命良药!”
“是啊!或许这世上都未必能再有第二株了!师傅后来常用此事告诫我,既然他有侠义之心,而我们本是医者又怎能没有仁爱之心呢?!”
“所言极是!将心比心!”
“你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事情?”
“我来目的刚才已经说了啊。”
“说了?莫非?你真要想赖在我这杏林谷?!”
“是结盟!二十年前天工山庄鲁老头一家三十六口突然被灭门,而今李卿合闭关道损,李今如却不知道为何消失,我心中总是不安!现如今武林门派之中峥嵘剑阁、横刀门、浮云城、开元帮都是实力雄厚,宗门强横。就算浮云城门下只有几十弟子,但她们向来是以一当百,实力甚是恐怖。剩下的只有你们杏林谷和我这神明宗,杏林谷的弟子算是有些武力,但终究说白了就是比寻常宗门强罢了!我们本身就非以武力立足与江湖,而且我怀疑这也是天工山庄灭门的原因。”
“继续说下去!”
“我怀疑有人是想要天工山庄的立身之本,或者压根就是不想让这立身之本存在!其实我们爷俩在江湖行走,反而如石投大海踪迹难寻。若是江湖真的有什么变数,我怕你们杏林谷势单力薄,我在这里自问还是能出俩个对策。即便不是良策,馊主意有时也可救命。”
“好!留下可以。但是不能在我坛荒岛上摆摊算命,但凡有一个人来给我说,我就乱棍把你师徒俩给打出去。”
“这……你这不是砸人饭碗嘛!”
……
江南,琼林城开元帮议事堂内。
偌大的堂内只有三名男子在内,为首的男子四十岁左右,浓眉大眼,很是端庄。
“你们说!这李卿合为当今武林第一人,为何不到五十就急于闭关呢?更为迷惑的是李卿合小弟子李今如,江湖人称白玉剑!据说在后辈之中名声了得,不像是不通达之人,无论怎样心怀敬重,也不应该……”
坐在左手边的男子,相貌儒雅,回道:“大哥,李卿合显然有让他不得不闭关的原因,并且这肯定不是有把握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把握,但没有其他办法才会铤而走险放手一搏。至于李今如之死就很明显,乃是同根相生,相煎太急。所以李今如伤心过度而死,纯粹是李棠棣散出的掩盖之词!”
“嗯,二弟言之有理呐!三弟你觉着呢?”
“二哥说的对!”这右手边的男子满脸络腮胡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闷声回道。
为首的男子沉思了一下后说道:“只是听闻李棠棣此人做事情过于偏执,我们开元帮祖上本是做生意的宗族,后来慢慢做大便成立了镖局,直到后来创立了这开元帮。虽说是当今武林六大门派之一!除了二十年前被灭门的天工山庄,我们仅仅比杏林谷、神明宗强罢了。我看应该交好峥嵘剑阁,毕竟目前峥嵘剑阁是武林第一宗门。”
“我听大哥的!”左手边的男子还没开口,右手边的男子就先答复了。
左手边男子开口道:“大哥!李棠棣可不见得能让峥嵘剑阁所有人折服!以我之见他可没有李卿合的心境与能力,未必能保住峥嵘剑阁的地位与兴盛。”
“依二弟的意思?”
“我们开元帮一直是半商半武,本身又是靠经商起家。我们不能做这般押注,应该要稳。不如大哥私交李棠棣,未来如何都有个进退之余。”
为首的人端起桌前的茶喝了一口,沉思片刻后道:“嗯,好!依你。”
“那没啥事了吧?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右手边的这络腮胡男子站起来问着。
为首之人摇着头叹了口气,对他摆了摆手。
西部,雪域高原。
此处风如刀割雪似剑,单单是行路就宛如迎着万千箭雨!放眼看去更是一片苍白,冰雪茫茫,几百里不见一个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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