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因为痛苦是来自于抗拒现实吧?”她想,“一个人如果无法接受已经发生和必定发生的事情,自恋地以为自己还能改变它们,这样也许只会带给自己更大的痛苦。”
赫嘉明的性格在这段时间里变得越来越孤僻,他总是一个人坐在离赫嘉妮很远的地方,心里像是在做着激烈的争斗。赫嘉妮已经很难走进他的内心世界了,仿佛有个陌生人给他的心房加上了一把锁。可他依旧很容易就理解到了赫嘉妮的内心,能够像往常一样照顾她。
虹龙是某天早上闯进这个岛屿的,它进来的时候已经遍体鳞伤。赫嘉妮软磨硬泡地把赫嘉明推去照顾它,好转移赫嘉明的注意力。
于是虹龙的恢复,就成了这段时间里唯一可以让赫嘉明开朗点的事情了。
那两段蓝色的丝绸被赫嘉妮系在了头发上,尽管她不知道虹龙为什么能够进入这个岛屿,但她心里却由衷的有点宽慰,仿佛她和赫嘉明的存在是被某些善意的人看见、承认与肯定的。
这让她突然想起了以前在老师家里学习竹笛曲的时候,她的老师带着一儿一女和她一起去吃火锅。
隔壁桌上的是一对夫妻带着孩子,孩子被油烫着一下子哇哇大哭了起来。父母一直在旁边说“不哭不哭,不痛不痛”之类的话哄着孩子。
后来孩子真的就不哭了,但绝对不是因为不痛了。
赫嘉妮就感觉很奇怪,那个孩子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感受,为什么父母要否定他呢?那种自己真切表达出来的东西被别人否定,真的很难受的。如果自己真的有父母,那他们是不是也会这样的否定自己呢?
“很正常的。”这时候老师摸摸赫嘉妮的头说,“你还没见过家长辅导孩子做作业……”
那天老师回家之后,赫嘉妮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赫嘉明出来找到她和她隔着一扇玻璃对视。
她的手指在起了水汽的玻璃乱画,赫嘉明就在外面耐心地等到她把水汽擦完。那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哥哥,你想过我们的父母是怎么的人吗?”赫嘉妮在回去的路上问。
父母是孩子内心世界里的绝对权威。Uww.kshm 可赫嘉妮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于是便幻想了一对完美的父母内化到心中。因为这能够给予她很大一部分安全感。而她询问赫嘉明这个问题,就是想得到赫嘉明对她内心幻想的那个父母的肯定,好让自己自信一点。
可赫嘉明当时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样一个问题,于是支支吾吾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虽然没有赫嘉妮没有得到肯定,但是也被他逗乐了很多。
如今赫嘉妮再次回想起来,心里便有了答案。
几个月之后,当虹龙彻底恢复的时候,兄妹二人意识到,他们的生活又不一样了。
细微光滑的鳞片被收至皮下,蓝白色的双翼拍打着空气。极速的气流从赫嘉妮的耳边擦过,她的头发全打在了赫嘉明的脸上。
每天傍晚和虹龙飞一圈成了赫嘉妮的新习惯,赫嘉明本来是不打算来的,无奈拗不过她。虹龙则表示自己承受了幼年期不该承受的重量。
岛屿还在天空中漂浮,但是下方的城市显得很热闹,赫嘉妮按耐不住好奇心,便拉着虹龙和赫嘉明一起出来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条明亮的线从地面升上了天空,它在很高很高的地方绽放,绚丽的光流四射。
紧接着,以黑色的天空为背景,无数个流星雨般的光点自下而上升了起来,它们并排着、交错着,数不清的画面在夜空中勾勒,然后转瞬即逝。
赫嘉妮的脸上沐浴着清冷的光辉,虹龙带着她在烟花的间隙中跳跃。尽管赫嘉明觉得这是恐怖游戏,但他也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这种欢快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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