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有何罪,自己说来!“
“草民斗胆,冲撞了圣上…….”
“哼!尔眼里还有我这个圣上吗?身为圣贤弟子,竟敢目无君父?冲撞朕的御座,尔罪极矣!”
“草民自知冲犯御座,犯下大罪,死有余辜,然草民身死不足惜也,但有两不可忍,须请圣上容我说来,郎岌死而无憾。”
“尔有哪两不可忍?”御座之上的中宗皇帝,一开始虽然对败了他兴致的郎岌,恨不得以及让金吾们拖出去斩了,但是这时候看到郎岌那毫无畏惧的神情,以及异常镇定的口吻,中宗皇帝对这个定州士子也暗暗称奇,所以耐着性子问下去。
这时,偌大的弘文殿里别无声息,唯有中宗皇帝和郎岌的问答之声回荡,就连原本站在中宗面前的宗楚客,这时候也悄悄地闪过了身子,让中宗可以直接看到底下的郎岌。
听见皇帝令自己说下去,郎岌昂首挺胸,怒目圆睁,用右手支撑着身体,左手直指宗楚客,高声奏道:“一不忍这中书令宗楚客,营结私党,把持朝堂,致使忠君之言,无从上达圣聪,实乃我大唐之国贼,求陛下诛杀此辈!”
郎岌这一不可忍,毫不留情地直指当朝总宰,直将那站于御座近旁,原本威风凛凛的宗楚客,指斥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弘文殿里的众臣,谁也没料到郎岌会有如此一招,矛头居然直对准了宗楚客,一时之间大殿上鸦雀无声,郎岌的声音,更显得异常洪亮。
上次大朝会之时,监察御史崔琬参劾宗楚客,是由于韦后出手,才保得了宗楚客,这一次却又不知道宗楚客将如何应对。
韦巨源和唐休璟等人,这时候心急如焚地看着韦后的御座,心里盼着韦后出手。但是此时的韦后,在御座之上却端坐的安稳,丝毫看不出一丝的气愤或者紧张,甚至于眉眼之间,居然还带着几分笑意。
只有那立在勋贵堆里的韦温,才能猜得到此时韦后的心思,其实郎岌的此举,正是中了韦后的下怀啊,甚至韦温此时都有些怀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郎岌,是不是韦后故意安排的呢?
原本按照韦后的授意,唐休璟和韦巨源上演这样一幕宰相拔河,博得中宗心情大好之后,韦温就应当出班,奏请诸宰之功,请封宗楚客为太子太师、唐休璟为太子太保、韦巨源为太子太傅,三人同列三公,罢去相位,名为擢升,实则是要架空这三人。
这也是韦后的无奈之举,这个宗楚客近来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上次大朝会居然公开地搅乱自己的计划,让韦后十分恼火。
既然是不听话,那再将他放到宰相的位置上就没什么用了,但是也不能就此罢免了他,以免伤到依附自己群臣的积极性,想来想去,韦后就相出来了这样明升暗降的一招,嘱咐给了自己的从兄韦温来实施。
没成想还没等韦温出口呢,斜地里就杀出了这个郎岌,若能因此参倒宗楚客,倒也少了自己一番麻烦。
“哼哼!二呢?一并说来听听。”此时的中宗,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震怒,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为什么静下心来听郎岌一介草民说这么多话。
“草民之二不忍,则是这朝堂之上。草民虽一介白丁,但确系十载寒窗,读的圣贤书之人,草民所知,《诗》以《关雎》为始,后妃者人伦之本,治乱之端也。故舜之兴以皇、英,U.kanshu.c而周之兴以任、姒。桀奔南巢,祸阶末嬉;鲁桓灭国,惑始齐姜。今见陛下临朝视政,皇后必施帷殿上,预闻政事。草民愚谓古王者谋及妇人,皆破国亡身,倾辀继路。且以阴乘阳,违天也;以妇凌夫,违人也。违天不祥,违人不义。故《书》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易》曰:无攸遂,在中馈。言妇人不得预外政也。愿上以社稷为重,令皇后无居正殿,干外朝,深居宫掖,修阴教以辅佐天子……”
一直端坐在御座旁的韦皇后,听到这里,猛地一声斥喝:“逆贼住口!”
这声斥喝,不啻雷鸣海啸,震的整个弘文殿都在发抖,就连权倾朝野的宗楚客,也不禁心尖颤动,忙恭执朝笏,屏息敛声,不过听得韦后出口,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也放了下来。这个郎岌,谁会料到他参劾完自己,又要去参劾韦后,而且话还说的那么难听,这无疑于是找死之举。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和韦后又绑在了一架战车上,她要自保,顺带也就会保了自己。
宗楚客如此,其余百官,更是噤如寒蝉,恐惧异常,只有那班深知国事日非的臣僚,对郎岌的两不忍,却是又赞同,又敬佩。同时,熟悉朝政的他们也知道郎岌此举,无疑是招死之举,灭族之举。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那坐于御座旁的韦后,为郎岌担心,发愁。
散骑常侍马秦客和光禄少卿杨均等几人,目睹过韦后的手段,预见到郎岌的结局,这时候竟至吓得站立不稳,瑟瑟地发起抖来。
↑返回顶部↑